Act.443 传达不到的歉意

伽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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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呐,浓姬,快看快看,这样子的话不错吧?是不是饰带那里要调整一下?”

    “好了,真是的,已经够漂亮了,不用那么着急的吧?就那么想要嫁人么?”

    用西阵织纹绣的十二单衣,上面画着象征吉祥的龟甲和凤凰外,还有漂亮的织田木瓜——所谓的织田木瓜当然不可能真的就是老大一块水果了,而是漂亮的蔷薇属植物枝叶,红的热烈而又喜庆。

    那只叫做伊势丸的折耳猫已经呆在那个角落,它不会明白为什么这个冬天主人似乎特别兴奋的样子,不过它至少知道,那个女孩子一定不会想自己的衣服沾上鱼腥味,而通过敏锐的嗅觉闻到了不好味道的肥猫慢慢的站起身来,将自己挪到阳台上继续午睡——或许猫才是最明白的。

    “大殿!请迅集结部队,救救公方殿下吧!”

    一身血污让这个平时总是显得一副镇定淡然样子的剑士看起来格外的狼狈,原先整齐漂亮的武士髻已经散落了一头,让人看不清楚表情,而推开了隔门之后就是这样子的话语,多少也会让少女主公有一点反应不过来。

    “前田利家造反了,他的部队在伊贺袭击了我们,现在主公正在被其骑兵队追赶,我是突围而出请求支援的,将军身边没有多少士兵了,撑不住太久。”

    “什么……不太可能吧,犬千代啊,不是别人……那怎么可能?”

    “请看这里吧!用肉眼来确认好了!”

    情绪激动的直奔阳台,吓得肥猫差点从天守阁上摔下,小次郎指着的,正是琵琶湖的湖边,即使看不清楚具体,也至少能够看见数千骑将孤零零的一小队人马围在当中的样子。

    “已经……来不及了。”

    颓然的坐在了地上,徒劳的看着事态的生——这种时候已经太晚了,召集部队需要时间,绕湖而行需要时间,但是对于景嗣来说,已经没有时间了。

    一如少女主公所最喜欢的那个故事当中的主人翁一样,身前面对的是强大而不可战胜的敌人,身后则是寒冷的琵琶湖水,敦盛的故事,似乎即将重演。

    ……

    “犬千代,还真是相当详尽的计划啊,现在,我已经无路可逃了。”

    报着那种淡然的笑容,看着自己的敌人,和曾经的后辈,感叹着原来自己也会有这样一天——被逼到绝路的感觉,还真是不好受,尤其是这个人还是自己所信任之人的时候。

    “你的时代……终结了。”

    将眼光投向别处,不忍直视那种表情,前田利家是背叛了,但是他还没有彻底战胜自己的良心,每次看到那张曾经一直悉心照顾着自己的脸的时候,他都会觉得深深的愧疚,不过同样,他也知道不管怎么样的愧疚,他都已经没有退路了。现在知错,是不会有人原谅他的,并不是所有错误都能够用年轻来解释的,尤其是这种。即使是景嗣原谅了他,那么信长或者说是光秀也一定不会放过的。

    他和景嗣的区别在于,景嗣身后的只是湖水,他的身后,则是一群复仇者。

    “嗯,是啊,看来是无处可逃了呢。”

    士兵们用着敬畏的眼神看着这个男人,即使是逼入绝境并且落荒而逃,魔王依旧是魔王,那种恶名的积累现在依旧以有效,不过,他们也似乎不认为他还能够创造什么奇迹了。

    失去了爪牙的魔王还能怎么样呢?

    即使丹羽长秀第一时间收到消息,进行类似于太阁一样的大返还,那么也要数天之后才能赶到战场,山城国附近的部队仅仅只有京都附近的三千人还有安土本身的城防军数千,甲斐,北6,浓尾,这些依旧终于他的地方的援军赶到的唯一作用就是为了他报仇。而在复仇之前,他一定会被杀死。而更加残酷的是,在安土天守阁看着的人,并没有丝毫办法——赢不了,更别提救出景嗣。

    “那么,杀死我之后,犬千代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伸张大义,然后……重新恢复朝廷。”

    “这样啊……你觉得这样真的好么?”

    “有什么好不好的……这种事情,是正义的。”

    “但是未必正确。”

    如果说有一个人能够不断地原谅你,不管怎么样的错误都可以接受并且包容你的,那一定是亲人——爱人或许能够做的到,但是并不是全部。而景嗣对于前田利家的话,是真的视若己出的。

    “呐,犬千代啊,我就直说了,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真的想要杀我么?”

    一改之前的神se,相当严肃的问出了很重要的问题——就好像是现在是他在决定犬千代的命运,而不是犬千代在掌握他的命运一样。

    然而……作为后辈的前田利家,最为讨厌的就是这种事情了吧,那种被前辈庇护着,就好像是自己依旧是小孩一样的那种感觉,就是自己所没有办法忍耐的。

    “少来了,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开什么玩笑,你不过是我的长辈而已,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长辈,我……怎么可能下不了手?”

    “犬千代……不,利家,你真的,不管以前的所有羁绊了么?”

    “嗯。”

    “还真是,不成熟的孩子啊。”

    叹了一口气,然后看了看身边准备拔剑的武士,制止了他们——并没有那种必要。

    “好了,那么就再见吧,如果还有下一次见面的话……我也不会顾忌什么了,秀满,我们出吧。”

    拉动着马的缰绳,接着向前进——当然,不可能是朝着叛军,而是朝着湖水策马而行,仅仅留给前田利家一个背影,一如多年前的一样。只不过当时自己看着这个背影的时候多得是憧憬,而现在的话,却想要赶他。

    从骑也好,景嗣也好,都策马入湖,像是不想让自己的级落到叛军手上那样,冰凉的湖水并没有结冰,所以自然也没有到达可以承受马蹄的程度,这大概就是魔王的最期了吧。

    曾经的前田利家,在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就向往过像眼前的那个人一样成为一个或许并不坚强,但是有着自己道义的武士,而景嗣对待他,则真正像是对于亲生孩子那样,没有半点的懈怠。自己犯错的时候,是景嗣来原谅他,自己结婚的时候,是景嗣来祝贺他,而当自己终于要打倒这个长辈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向自己怒或者责问,而仅仅是像对着一个不懂事小孩抱怨那样感叹而已。

    对于穹还有悠来说,景嗣未必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是对于前田利家,这个名为上条景嗣的人,是近乎于父亲的存在,所以在他的意识当中,现在的行为不管用任何的方法来进行诡辩都只是弑杀而已——强烈的愧疚感让他不敢去看,而是转过头去准备撤离。

    是胜是负,他都已经输了一个满盘,不管如何,这个叫做上条景嗣的男人对于自己所占有的重要地位,是显而易见的,即使现在打倒他又能怎么样?关于回忆当中的自责还有对于曾经那慈爱形象的记忆片段,将会一直折磨着他,这种事情,是不管增加多少领地,获得多少荣誉都没有办法挽回的事情了。

    猎犬向往ziyou,但是真正当咬死了主人之后,它又该何去何从呢?继续撕咬么?争夺天下么?即使是现在,犬千代也至少明白自己并不是那种可以获得天下的男人——那种心怀和气度,他永远学不会,所以最后他才现,他永远不过景嗣。

    “主公,是否she击呢?”

    “不……不用了,这样就好了,这样的结局,就足够了。”

    最后一次,含着泪水看着那个身影渐渐隐入湖中,至少这一次,他的眼泪是真诚的悲伤,为了景嗣,也为了自己,原来自己究竟只是因为那种无聊的理由就把原先的所拥有的一切破坏殆尽,而等到现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对不起……我……”

    想要道歉,但是已经无法说出口了,连带着那面“远离秽土,欣求净土”的大旗朝着湖中心前进的人已经听不见这句话了,明明是自己做错的事情,但是却还后悔,这种心态,别人一定不会理解的——或许会有人认为自己是杀死魔王的英雄,但是至少自己,将会永远把自己当成一个叛徒。

    无法想象再次见到儿时玩伴的时候还能用什么表情面对,也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此刻的胜利者只是默默的,离开了湖边继续召集自己的部队等待下一时间的行动,既然已经错了,那么对于前田利家来说,也只有错到底了。打倒了景嗣的后果,那么就是和织田家为敌,所以接下来,他又不得不继续心怀着歉意去和少女主公作战——此刻的信长,一定是矢志复仇的吧。

    真正重要的东西,或许不需要追求就可以得到,而恰恰是因为就在身边,所以才会选择xing无视,等到失去了,或者因为什么原因而舍弃了之后才现这一点,实在已经是太晚了,佛在灵山莫远求的道理,或许只有到了灵山之下才会明白。但,哪还有什么意义呢?

    或许现在他是胜利者吧,但是可以肯定的结果,就是自从现在开始,枪之又左也仅仅只是人生败犬而已了。

    “对不起……景嗣叔,你是我……真正的亲人。”

    (迟来的父亲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