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回

平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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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叹人心血脉亲情不敌一张赌桌】●═══════════●

    到了派出所,依锦立刻被民警带去问讯室了,依凡和廖泊舟则被留在了公共办公区。尽管依凡心急如焚,她迫切地想要知道杜永久到底犯了什么罪,会不会判刑,小宝现在又在哪里,有没有人照顾等等。可是在审讯完杜永久之前,没人能告诉她答案,只能等。

    依凡坐在紧靠门边的椅子上,只觉得心慌得很。尽管她觉得事情不可能会变得更糟了,可她还是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不断地用牙齿咬着嘴唇,并不停地摆弄手指,试图用这些小动作缓解心里的不安和紧张。可是没有什么用,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越来越心慌,手心里全都是汗。

    “依凡,别紧张,最多是杜永久被判刑,你大姐一时间接受不了,反应强烈。就算这样也没关系,过这一阵子你大姐总会好起来的。”坐在依凡对面的廖泊舟看出了依凡的紧张和不安,便忍不住安慰道。虽是安慰的话,却也是他的真心话。不但依凡没想到会有更糟的事情的发生,他也一样没想到。人生总有意外,谁又能想到呢?

    等了足足两个小时后,有一个警员来把廖泊舟叫走了,说有重要的事要跟廖泊舟谈。廖泊舟走后,就只剩下依凡一个人继续坐在门口等。又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后,廖泊舟回来了。依凡试图从廖泊舟的表情和神态中寻找一些蛛丝马迹,她发现廖泊舟的表情和神态都很正常,看上去很平静。这多少让她放心了一些,想着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然廖泊舟不可能会这么平静。她却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廖泊舟是一个资深律师,越是在紧急关头,特别是在出庭时发生紧急事件的情况下越要表现得不动声色,这是职业技能,也是职业素养,但凡是一个合格的律师都该具备这样的基本功。

    “怎么样了?”依凡望着廖泊舟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

    “基本审得差不多了,只不过有些细节还需要进一步确认。另外,你大姐也要留下来。我们递交的申诉报告被驳回了,她不得不在派出所度过十五天的拘留期。”廖泊舟回答。

    “这个是的,当初提交申诉材料的时候就知道会这样的,能拖延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不过,我能见见我大姐吗?我怕她有情绪,想安抚一下她。”

    “暂时还不行,杜永久烂账一堆,恐怕难逃法律的制裁。在把杜永久移交给司法部门之前,你大姐谁都不能见,她算是重要证人。不过,你尽可以放心,刚才民警把她带走的时候我看见她了,她看上去挺平静的。”

    “哦,那小宝呢?杜永久有没有说小宝在哪里?杜永久和我大姐都在派出所,谁照顾小宝呢?我想把小宝接到我家去。”

    听依凡问起小宝,廖泊舟的脸色不禁微微变了变,依凡立刻扑捉到了这微妙的变化。

    “怎么,杜永久没说小宝在哪里?他把小宝藏起来了是不是?”依凡不禁疑惑地问。

    “依凡,关于小宝说来话长。派出所不是说话的地方,这样,咱们先离开这儿,找个安静的地方我再详细跟你说小宝的情况好不好?”廖泊舟不确定现在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依凡的话依凡会做出怎样的反应,这里毕竟是派出所,万一依凡做出过激的事情怎么办,所以他便想着先把依凡带离派出所再说。

    “好,好的,那我们现在就走吧。”依凡连忙应道,表现出对廖泊舟完全的信任。

    廖泊舟将车驶离薪束派出所后,便直奔花洒,直奔银锭河畔。今天不是节假日,这会儿又是上班时间,银锭河畔应该人很少,他就是想带依凡去一个人少的地方。路上廖泊舟一言不发,他一直在反反复复地想待会到地方了该怎么跟依凡说小宝的事。依凡几次忍不住想问廖泊舟,但见廖泊舟始终目视前方,一直在全神贯注地开车,看都不看她一眼,便只得作罢了。

    廖泊舟终于把车开到了一个离银锭河最近的停车场将车停好,却没有立即下车,而是兀自坐在驾驶座上发呆。

    “你怎么了,有心事?”依凡见状忍不住问道。

    廖泊舟这才看了看依凡,深吸一口气说道:“依凡,关于小宝有一个不幸的消息,我希望你听了以后不要太激动。”

    “不幸的消息?小宝出事了?受伤了?生病了?还是……”依凡脸都白了,实在不敢说下去了。

    “小宝被卖给人贩子了。”廖泊舟鼓足勇气说道。

    “卖……卖给人贩子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小宝被人贩子拐走了?”依凡不禁颤声问道,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

    廖泊舟无比心痛地望着依凡,真不愿告诉她真相,可是他知道这种事是瞒不住的。

    “小宝是被杜永久卖给人贩子的,当然人贩子会把小宝再卖给别人的。”廖泊舟答道。

    听了这话,依凡不禁呆愣了半晌,半晌之后才痴痴地说道:“不可能,杜永久是小宝的亲生父亲,哪有亲生父亲卖自己儿子的!”

    “所以说杜永久是个畜生!”廖泊舟一边愤愤地说一边用力砸了一下方向盘。

    “杜永久是畜生不假,可就算是畜生也不会不管亲生孩子的死活的。不会的,一定是搞错了。

    ”依凡嘴上这样说,身子却无力地瘫软了下去,脸色也变得惨白,嘴唇不住地颤抖着。她心里其实已经相信了,像杜永久那种人渣什么事做不出来呢?他既然能让自己的老婆做那种事,那么也能卖儿卖女不是吗?她嘴上说不可能只是因为她不愿意相信,同时也没有勇气接受而已。

    “依凡,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这件事,不要强迫自己,给自己一点时间好了!”廖泊舟不禁用痛惜的语气说道。

    “我还是不能相信,是谁告诉你杜永久把小宝卖了?是警察吗?”依凡不禁含泪问道。

    “是。”廖泊舟回答。

    “他们也许搞错了呢?”依凡用含泪的水汪汪的眼睛无力地望着廖泊舟,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认识依凡这么久,廖泊舟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般无助和凄惨。他实在心疼极了,于是什么话也没说,兀自下了车,绕到副驾驶的一侧,打开车门,为依凡解开安全带,然后轻轻握住依凡的手说道:“车里太闷了,到岸边透透气吧!”

    依凡像木偶似地下了车,机械地跟着廖泊舟来到岸边,她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只剩下轻飘飘的躯壳了。

    “感觉好一点了吗?”廖泊舟忍不住关切地问。

    “警察怎么知道杜永久把小宝卖给人贩子了,是杜永久自己说的吗?他也许是撒谎呢!”依凡没有回答廖泊舟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反问道。

    “一开始杜永久没说,是跟他一起被抓的人说的。”

    “那人怎么会知道呢?”

    “那人跟杜永久很熟,是老赌友了,他们是在一起赌博的时候被抓的。那人因杜永久欠他钱,整天追着杜永久要,还威胁杜永久说,再不还钱就联合所有的赌友把杜永久踢出赌博圈。杜永久被逼急了,便说自己打算把儿子卖了,还说已经联系好了人贩子,等他把儿子卖了就还钱。那人以为杜永久耍他,立时要跟杜永久翻脸。没想到杜永久直接拉他去了人贩子那儿,当着他的面把小宝交给了人贩子。从人贩子那儿拿了钱后,便拉上他头也不回地走了。那人说,他当时整个人都蒙了,杜永久还他钱他都没敢要,他说连自己亲生儿子都卖的人什么事干不出来呢!那人原本是不想再跟杜永久有什么瓜葛了,杜永久欠他的钱他也不打算要了。可是薪束的赌博圈子就那么点大,大家兜兜转转难免会有碰面的时候。被抓的那天,那人是被朋友约到一个赌局上去的,不想杜永久也在。看见杜永久在,他掉头就走,可是约他去的朋友百般劝说让他留下,他不好不给朋友面子,就留下了。没想到,刚赌了没一会儿警察就去了,把赌场连窝端了。那人为争取宽大处理供出了杜永久卖孩子的事,他说杜永久这阵子手头很紧,为了还债,也为了筹集赌资,再加上整天东躲西藏嫌带着个孩子实在麻烦,于是就把小宝卖给人贩子了。”

    听完事件的始末,依凡什么也没说,一味沉默着,沉默了半晌之后猛然间拔腿就跑。廖泊舟吓坏了,忙追上去一把将依凡拖住。

    “依凡,你要去哪里?”廖泊舟惊魂未定地问。

    “我要去找小宝,我得把小宝找回来,他还那么小,实在太可怜了。”依凡激动万分地说道,眼泪顺着脸颊簌簌滑落。

    “你要去哪里找呢?”

    “去火车站,汽车站,地铁站,机场……总之,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依凡,小宝肯定是要找的,但不能这样盲目地找。”廖泊舟忍不住劝道。

    “对……你说得对……不能这样盲目地找。我……我得回派出所去,我要问问杜永久,他把孩子卖给谁了,卖到哪儿去了。”依凡一边痴呆呆地说一边试图从廖泊舟的手里挣脱出去。

    廖泊舟哪里肯放手,死死地拖着依凡道:“依凡,你这样盲目地去找孩子无异于大海捞针。那些人贩子都狡猾得很,他们是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姓名和住所的。事实上,他们根本就居无定所,他们甚至还会化妆,男人假扮成女人,女人假扮成男人,年轻人假扮成老人,健康人假扮成残疾人……他们的手段多得数不清。一旦有孩子落入他们的手中,他们即刻就会把孩子转移到很远的地方,通常一天之后就已经在千里之外了。你听我说,你想问的问题警察早就问过杜永久了,寻找孩子的紧急通知也已通过公安系统发布出去了,总之公安部门会竭尽全力寻找孩子的下落的。另外,我也拜托了一些朋友和同行,其中不乏一些私家侦探,他们都会帮忙寻找小宝的。相信我,他们都是专业人士,要比你有办法得多。你的心情我懂,可这事不能急,寻找小宝很可能是一个相当漫长而又曲折的过程,靠你一人之力是不可能完成的。依凡,你一定要冷静下来,让我们一起想办法,从长计议好不好?”

    听完廖泊舟这番苦口婆心的话,依凡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禁痛哭流涕,一边哭一边绝望地呐喊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杜永久这个畜生,一定会遭报应的!小宝,可怜的小宝,他还那么小,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见依凡这个样子,廖泊舟的心都碎了,忍不住将依凡一把拉进怀里,紧紧抱住。廖泊舟这一拉一抱,让本就已经崩溃的依凡愈发溃不成军了,不禁将头埋进廖泊舟的怀里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