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四章 禁街

观雨听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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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4章 禁街

    邛州就这么大点的地方,加上荒无人烟的成都府三个州县,根本无法养活几万靡费粮饷的军队,因此这数万的部队不可能脱产干吃粮。

    但新训的部队,尤其前三营加标营,又不能弄来弄去基础还没打好就成了屯田军,必得于生产与训练之间找到一个平衡。

    因此军议最终议定,作为骨干的三营人马必须全训,只能在几个农忙的关节点帮助就近屯寨耕种,比如耕地、播种、插秧以及夏收秋收、三抢时节。

    因为不同于别处军阀,耕种来去地都成了官老爷、将军老爷的私田,南离的辖境内老百姓的田还是老百姓的田,骨干部队农忙下田只是帮忙,如此一来,军民关系就迅速地密切起来。

    这才是形成如今这种场操、野操、驻城结合起来的操练方法的初衷

    刘斓儿被从崇义营抽出来做教导司都司,代管教导司日常,吴大个子依旧留在崇义营,以游击衔为张翦之副,还要兼代崇义甲司的管司把总。

    至于南离亲带的标营,已被分开来扩编作甲乙丙三司,也就与教导司一样的相当于直属队,只是各有不同作用。

    甲司一司是南离的亲兵,出行仪仗、日常警戒、战时护卫之类的,锦衣卫的人手、媅媺的銮仪卫的人手,也都是从这里出。

    这一司要紧,才令韩羽为主、昌虎为副,这些日子韩羽、昌虎又都去了千户所折腾锦衣卫的事,就暂由刘斓儿来代为执掌。

    日常还有须得南离亲临又脱不开身的事务,也常是昌虎代行。

    乙司一司是作为教导司授课时的标杆,用于在教导司短训的小管队、管哨、管司千把总们边学边练,带职官授课业,同时也是配合南离的奇思妙想,大家伙的各种倡议来实兵演练新的阵法、战法,各种花样,各种姿势。

    这一司由教导司结业的赵茂丰执掌,他原本留宝和寨了,出来的晚,南离再次提拔他在此历练。

    第三司丙司是南离年后新设的,专为试验与演练火器战法。

    吴元龙为主、席地阙为副,其实南离想搞骑兵,但马少,部分有战斗力的分散在三个战营,吴元龙懂火器运用,席地阙练的是弓手,这些兵种都要集中教练,因此将此二人都安插这里。

    长远打算是如果锦衣卫西司成型,教导司也脱不开,吴元龙有成长进境的话,就要由他代南离执掌标营日常。

    而且这镇标丙司日后必然扩编,也是南离专为部队今后作战而暗中打造的一张王牌。

    城外野操的最后一日,交代三营各自带回,大义营回大邑驻地,铁胜营回蒲江驻地,崇义营回崇庆州驻地,三营回汛后,各自依照本月第一回野操次序,各自驻地常日守汛操练。

    将陈登皞、张应兴、张翦、吴大个子各自嘱托完毕,又留下张翦叮嘱他不要拖了,先把婚事办了,张翦喜不自胜。

    各自嘱托毕了,南离先行离营,倒不是为的媅媺日日地遣张璞来磨烦他,只因城中那个会说书的章炬完成了南离亲自交给他的一项机密要务。

    进城后一路行人熙熙攘攘,南离座在马上有意识地四下观瞧,很是欣慰。

    西关大街的路上还有许多各色服饰的边疆汉番百姓,牵着一串串的小马组成的驮队进出,这就是顺茶马古道而来的马帮。

    邛州自古就是茶马古道的交汇点,西南最繁盛的茶马市就在这里,邛州安定后,南离与曹勋一起维护沿途治安,邛州重开茶马市,南离亲督,把税收定得极低,结果这茶马市复开不到半年,就越发地繁盛起来。

    茶马市一繁盛,客栈、酒楼、商铺、百工百业就都跟着繁盛起来,最要紧的是,再熬有三个月夏收了,山里马帮运来的多余粮食也被邛州官衙买下,赈济青黄不接的百姓,眼看着这个荒年就要安稳地过去了。

    百姓们人人都怀揣着一个希望,希望夏收有个好收成,就为赵大帅建生祠。

    那位问了,收成若是不好呢?

    嘿嘿,那就再说!

    为此南离特意绕了个圈,先往草药市那边走去,牲口市在西关外,草药市是西关内,才到南北向的草市街街头临近,就听那边喧闹不已,一群百姓拥围在街头,指指点点的看热闹,有的还在嘻嘻哈哈。

    少年小管队柴火儿下了马过去问街边踮脚瞧热闹的百姓。

    “那边做啥子滴?”

    战乱后岁月,邛州这里又近番,妇女都很随性泼辣,因此街上人流男女繁杂,一时周围百姓男男女女嬉嬉笑笑也不避讳,有好心大嫂就为柴火儿指点:

    “禁街咯,锦衣卫拿人噻。”

    南离在后一听:

    “什么乱七八糟的,才开的草药市、牲口市,怎么禁上街了?我去看看。”

    席地阙乐了:“嘿嘿,不会是别个,只怕又是三哥在办案。”

    南离听得只哼了一声:

    “又是这魂淡!”

    柴火儿带亲兵分开众人,南离下马往草市街里走过去一看,好么,真是一群锦衣力士在锁拿人犯,外面被锁拿的瑟瑟发抖,不住喊冤,那几间商铺内里正有女人孩子哭天抢地,锦衣力士如狼似虎进进出出,外面有官袍掉脚面的一大眼珠子鼠须三寸丁黑矮子押阵,不是别个,正是慕三爷慕大老爷。

    这所谓的锦衣卫力士,没有三山帽、飞鱼服,只有青布大帽、青布曳撒,没有绣春刀,只有寻常军用腰刀加衙役们抓小贼用的铁尺、锁链,但这丝毫不影响慕青天大老爷禁街断巷的威风。

    只见他又一指斜刺里稍小的生药铺子,一声断喝:

    “给老子上!拿人!”

    慕大老爷的口令字正腔圆!

    “龟儿子敢日反就给劳资爆锤!”

    如今邛州属于军管,哪有什么黑帮豪强,敢称豪强的都被当做贼寇剿灭了。因此慕大老爷带着一群自镇标亲兵转行来做力士的兄弟简直不要太嚣张。

    “抄!这一家!”

    “这一家!”

    “还有这一家!”

    “贴了封条。”

    眼见草市街被慕老三封了半条街,南离只好过去一拍慕老三肩膀:

    “慕青天!又抓到什么啦?”

    “哎!大帅,是您!这回是药牙子,结伙坑骗猓蛮采药人,还胁迫吐蕃来滴马帮,特耐个锤子更可恨滴,居然在外面顶老子的名号诈唬人。”

    南离就面色一寒:“若是坑骗远来马帮的,该杀!”

    “该杀!”

    “审过再杀!”

    “审!”

    “程老爷过堂?”南离知道慕老三审案全凭兴致,兴致来了审个三天三夜,没得兴致人犯扔大牢半年他都想不起来。

    “我甩给那新来滴司李。”

    新任的邛州理刑推官郝盈川是南离去岁秋议时主动请求吕大器、樊一蘅调派的,得了督抚认命,但朝廷的部选手续还没下来,如今圣驾播迁,也不知猴年才能转正,这也是如今两川的常态,军阀们更是因此得以肆意妄为、自委官吏。

    周围围观百姓,还很有些番民打扮的夹杂其中,吆吆喝喝、叫叫嚷嚷:

    “慕青天,马市有何黑牙子,啥时去抓?”

    “青天大老爷!”

    慕天蚕对此很是满意,抖着鼠须带着几分猥亵的笑将双手向下一压,人们停了欢呼,有愣头愣脑的马帮小伙子就高声问道:

    “老爷,抓了牙行的龟儿子,草市交易怎办?”

    慕天蚕依旧猥亵地笑笑,向钱四喜一摆手,钱四喜上前,

    “挂牌挂牌,草药都给你们挂牌兜底价,敢胡乱压价抬价的拉回衙门夹死!”又刷地抖开一张两斗大的告示向百姓们示意:

    “看看,就如骡马市、茶市一般滴。”

    “三哥,这有么子意思,一起回去看稀奇!”席地阙跟过来看了觉得无趣就提醒慕天蚕。

    “啥子稀奇?”

    “赵大帅弄的新玩意儿,打火滴?”

    “打火滴?”

    “自来火,据说一扒拉就出火咯!”

    “那我去看看!”慕天蚕一听就来了兴致。

    “老爷,这些咋子办撒?”锦衣百户钱四喜赶紧跑过来喊住慕天蚕,又向南离打躬做个揖。

    “都押回大牢!”

    “还有上回那一批,要不要一起审咯?”

    “没见老子正忙着腻?都交给那个郝盈川郝大老爷,令他龟儿去办。”

    果然慕老三不禁兄弟撩拨,就此甩下闹哄哄正忙乎着的锦衣力士们,兴致勃勃地跟着南离回去小校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