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二章 飞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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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2章 飞骑

    侯天锡也顾不得被打倒在地眼见活不得的心爱坐骑,连滚带爬往回跑,南离在后不紧不慢地催着雪山追赶他,倒不是不想拿他,南离好奇,这货号称悍将,我倒要看看他能跑多久。

    结果侯天锡披着盔甲跑个气喘吁吁好不容易上了作为指挥位置的高坡,弯腰拊膝狼狈不堪地又好不容易地喘匀了气,再一听南离马蹄不紧不慢踏踏地上来了,面上陡现狠戾之色。

    拔下腰间令旗,猛地一挥!

    这处小小缓坡的五色五方门旗中的八面刷地放倒,坡后呼啦涌起一排又一排埋伏的挨牌长枪。

    “给老子上——!”

    被后面拥上的部众扶起,跌得狼狈盔歪甲斜的侯天锡又来了威风,起身一抖甩开扶起自己的部曲,将臂手都跌歪了的手臂一挥。

    一众家丁刀牌齐举,一声一浪地喊着整齐的号子,顺坡压下,直向单人独骑的赵南离欺了过去。

    他侯天锡也不傻,本就不想单打独斗放对单挑,只是出来开嘲讽诱敌,后面早伏下了亲信家丁,就待敌将真敢出来就一拥而上,谁知这赵狗子居然玩起火枪来。

    一众悍勇家丁长枪压挨牌,暗伏弓箭于其中,就待南离真个勇猛地来个铁骑踏阵,便躲在牌后先来一窝蜂乱箭,射做一个糖葫芦把子,再以牌当马,以枪穿马。

    不想这么齐齐压过去之际,南离一圈战马,本来这似乎悍勇无匹的一勇之夫竟转马头回去了,再看后面陆陆续续跟着出关的几十骑战马列开阵势,似乎才听得有人嘟嘟吹了声哨子,便听得雷声大作,前面白烟腾起。

    噼噼啪啪,挨牌当即被冰雹般的铳子打得乱晃,一面挨牌做工差点,被“咣嗵”一下打开一个大洞,木屑乱飞,牌手当即倒地,这一下子阵形就出了一个缺口。

    随后对面一行后退,一行上前,“噼噼啪啪”又是一轮铳子,这时挨得切近,当即又打倒几个,这一下这群家丁可撑不住了,哄地一下曳枪拖牌纷纷后退。

    带队的旗总压不住阵,只好跟着后退。

    在后的侯天锡一看,你欺老子没火器吗?

    “鸟铳手,上!”

    “吗个鸡儿的,交铳手,也给老子上!”

    他们这边鸟铳、交铳在把总号令下,纷纷提铳扳机头吹火绳,瞄准了冲锋上来的骑兵。

    这功夫跟出来压阵的吴元龙一声令下:“鸣金!”

    一声大锣“哐——”,“叮叮当当”金边鸣响,一众发射完毕的西铳飞骑早就圈马回撤,远远脱离敌阵。

    侯天锡本想亲自出阵鼓舞士气又利用地形隐蔽设个埋伏抓点便宜,结果反来吃了个大亏,偷鸡不成蚀把米。

    邛州蜀铳飞骑,是南离指点的战法、阵法,吴元龙亲训骑术,席地阙专训射技。

    吴元龙随小袁营流窜多年,又懂马,骑术自是不用说,全军只有张翦能与之较量高下。

    席地阙则纯是天赋,不止弓箭和那两膀超卓的臂力,还有那种瞄都不用瞄,抬手就有准头的天赋,这个连经过标准的三练习成绩优秀的南离都自愧不如。

    邛州打造的西川蜀铳为了威力准头的相互妥协,损失了重量,是一杆重达十三斤、六尺多长近一人高的的火枪,结合了西洋火枪、交铳、鸟铳的优点,结实、可靠、威力强大、精度也可,但也带上了各自的缺点,西洋火枪的笨重,交铳的繁复,鸟铳的长大。

    步兵若要携带,用时必得有叉架支撑方可保证持续稳定的射击,有席地阙、南离这般臂力的毕竟是少数。

    因此先行应用在小马骑兵上也是一种无奈,为了威风,吴元龙他们为自己起了飞骑的名号,区别于镇标保有少量珍贵大马的陷阵铁骑。

    这个飞字也很形象,看不懂的似乎只看到这群家伙骑着比驴子大不了多少的小马胡乱瞎跑,其实都是在练习南离排布的车轮五连珠打法。

    一伍五骑,四伍一队,四队一哨,为了山间狭窄处机动,两伍或四伍成阵,一伍一列。

    遇宽阔处每伍横列,五发齐射,遇狭窄处第一骑射击后回寰后转,第二骑原地接上射击,以此类推,打过一轮全伍退后。

    视敌阵动止或掣竹标竹镩冲锋,或退后脱离,绝不可恋战。

    石虎关下这一回的表现,就是吴元龙为飞骑立下的铁则:见好即收,绝不恋战。

    这是吴元龙多年总结的生存之道,也为南离所欣赏,成了飞骑的战术原则。

    “镇帅,侯天锡这个样子,到夜里咱们出去抄一把,把他拿了得了。”

    南离看在城楼下远方,思索着摇摇头,最后猛地一拍城垛:

    “侯天锡并不好拿,这家伙狡猾得很。”

    “您还真是高看他,我看这货打仗像个二笔一般地。”

    “不然,你看永宁河这边,他们这竹筏子用得真是熟练,我看他不止靠竹筏,你再看他们上了岸列阵,虽然不整不齐,看似乱来,其实一举一动很有章法。”

    “再说竹筏顺水还行,逆水他怎么跑得了?”

    “我也奇怪呢?”

    南离也看出这个毛病了,但总是觉得这这帮货敢来,就定然有招数。

    “先不急,把这帮家伙吸在这里,陈登皞在后也快到了,待铁胜营返回,杨家的大队随后就到,那时侯天锡想跑就晚了。”

    “镇帅那功劳不是就拱手送给了嘉定来的。”吴元龙有些不情愿。

    “送了也好么,人家才是正主,这些咱别争。”

    南离心中真的没有争功揽胜的念头,这一回出来他主要的目的还是磨炼部队,跟着杨璟新敲敲边鼓,可不想一个不小心搭上太多,把自己好不容易磨出来的刀尖碰卷刃了。

    他不是不想趁机多拿功劳,令杨展满意,就在婚事上松了口,但因此要搭上同袍兄弟的性命去拼,他赵南离可做不出来。

    还有一件事,他也觉得杨璟新需要树立更多的威信。

    这一番跟随杨璟新出兵的老将余朝宗还好,曾与璟新并肩作战过,武隆伯余奎、紫石关总兵杨国聘这样老资格总兵,还有苏宝这样的土司总兵,嘴上不说,不免心中将璟新看做依靠父荫的黄口小儿,军议时就免不了摆出老资格,老子当年如何如何,这些都被南离看在眼里。

    杨展所部人马,怎么说呢,大概如今的西南军阀都是这样的,就是杨展一个共主,因为威信、出身、战绩、资历等等,能够服众,成为手下各路武夫的统帅,除了杨展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兵马,这些各路武将其实自己还是小军阀,或者家乡聚众起兵,或者本就是据有一关、一城的地头蛇。

    在奉杨展号令之后,除了个别的将领,大多保持着原来的组织架构、军令运行方式。

    只是在行动上统一了号令,这也完全是靠杨展的个人威信而聚集成团。

    为什么要征讨王祥,顺便收拾马应试、侯天锡,僭逆、虐民的罪名使得师出有名,其实很大程度上是他们在西营、清兵相继退出西川后,各自独立,不奉号令。

    为什么如今杨展与摇黄贼袁韬、呼九思也能兄弟相称,因为他们献了实力账册,甘愿在杨展这里伏低做小,尊奉号令。

    对于这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军阀作风,南离很头疼,但如今他的力量下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先裹在其中周旋。

    但是落到杨璟新身上就不同了,他还顶着一个杨展之子的少帅之名,杨展也是将其作为接班人着意培养的。

    眼下据南离作为旁观者来看,璟新需要更多的威信,因此南离宁愿吸引住侯天锡,把更多的战功送给璟新,自己做好一个配角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