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三章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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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3章 是他

    那边带队返回的都统、参领佐领们跟护着平西王吴三桂回营,路上吴三桂也在琢磨一件事,他问自己的亲信、王府领下左都统白含真道:

    “含真,你觉着这赵荣贵,有什么不同了么?”

    “标下愚钝。”白含真不明其意。

    “我觉着,他变了个样子,从前是一言不发,上来就砍,一副拼命的架势……如今居然与我对上话了,而且笃定许多,不急不燥了,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您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个样子。”被吴三桂这么一说,白含真也想起来了。

    “他怎么突然就变了呢?”吴三桂捻着口髭,在琢磨这个事。

    白含真提醒吴三桂道:

    “王爷,他后面有个骑白马的少年大将,不会是那个赵狗子吧。白马银甲,身形雄壮,川北除了赵南离只怕还没这等人物。”

    “赵南离不是在中江对着李国英吗?”

    “有塘报,绵州那边也有他的旗号。”

    吴三桂在马上一点头,沉吟着说道:

    “这么说的话……你把金刚传过来!”

    没小半个时辰,再次随军从征的正黄旗汉军佐领赵尔汗赶到了中军大营的吴三桂帅帐,行过礼后,听得白含真述说阵前情形,立时便“啪”地单膝跪地打千向吴三桂回禀。

    “照都统所言,实禀王爷,就是他。”

    “此人在旁不时为赵荣贵策画,赵荣贵言听计从,不可小觑。不过是不是就是这个人呢?”打发了赵尔汗,吴三桂捻着上唇口髭自言自语一番,又问道:

    “潼川方向有塘报吗?”

    白含真在旁回道:

    “李抚院那里来的都是求援,只言伪邛州总兵号赵四赵狗子者,发兵劫掠,围困城池。”

    胡三桂闻报就气不打一出来,破口大骂:

    “劫掠他吗个淡,那边连个人毛都没有,劫掠他吗谁去?这些家伙就会大言恫吓,就不会把主将、兵力、车马这些正事查实了?”

    “按标下所想,不若令赵金刚去下书,当面便印证了。”

    “算了,不要去了,书子下多了容易被人多话,把前日去下书的那个江油通判带过来。”

    “王爷!”

    这时身躯壮大的护军统领巴克勇急慌慌跑进大帐,凑到吴三桂近前耳语几句,吴三桂立时面现喜色,急问道:

    “真的?”

    “真的!是我的人搜山找回来的。”巴克勇连连点头不已,面色自得。

    “不曾伤损了?”

    “胸口中了一箭,伤的不深,只是……”说到这里,巴克勇的神情有些古怪:“这儿,都烧破了,右边耳朵烧没了半只,头发都焦糊了,辫子也没了……”

    “哈哈……”吴三桂笑了一声立时打住,威严地左右扫了一眼,见没人敢吭声,有要笑的也憋了回去,才道:

    “好生救治,快找最好的大夫,本王这就过去。”

    此时巴克勇所辖本部营中的一名护军参领的一顶帐篷里,墨尔根虾李国翰正在裹伤。

    这里本是吴三桂隐蔽亲丁主力所在,为的是预备突袭龙安明军的手段,眼看没机会了,便撤回营盘。

    “慢着些!”

    “小心点!”

    “踏马滴连个女人都不如!”

    李国翰被两名包衣伺候着,不时疼得大骂,随营大夫将一只尖头弯曲的箭镞拿给李国翰看:

    “恭喜都统福分大,有甲叶挡了一下,只入肉不足盈寸,又正在骨缝,否则真个麻烦。将养月余,便可无碍。”

    他的脸上虽被擦洗干净了,可那髭须、头发烧焦的样子依旧甚是狼狈,一名包衣正小心地为之修剪焦糊屈曲的剩余发茬,另一名包衣正往另一面烧坏的只剩半边焦炭的耳朵那里涂着油膏。

    “哎呀呀,墨尔根啊,你可回来了,可把本王担心死了。”人未至,声先至,吴三桂冲进营帐,一把抱住半裸的李国翰细细查看:“伤势如何?”

    叵耐令李国翰很有些不自在,撑起身行礼:

    “王爷望安,卑职有礼,兵败龙安,致我兵大损,请王爷问罪。”

    吴三桂赶紧将起身意欲打千的李国翰扶住,诚心诚意地宽慰道:

    “问什么罪呢,还问罪?这赵荣贵顽抗不除,你若有罪,本王又怎能脱得干系。”

    “王爷英明。”李国翰就势也就坐回去了,包衣、营医大夫继续包扎上药。

    “这伤势治得如何了?”吴三桂查看一番,再次关切询问。

    “头上不妨事,都是火燎的,只是胸口中了一箭。亏得当年太祖所赐精铁瘤子芯的绵甲,否则此番休矣。”

    “太祖英灵在上,李国翰叩谢!”说到这里,李国翰真个忍着疼痛跪地,叩了三个头,望空拜谢,吴三桂不敢怠慢,赶紧跟着跪下叩头。

    “此番大难不死,劫后余生,本王与那赵老虎不共戴天,定当大集军马,踏平龙安,拿了赵荣贵为汝报仇。”

    吴三桂一副义愤填膺不死不休的样子,反倒李国翰平静地劝导他:

    “王爷莫急,听闻三边又有告急信来,只恐那边军情紧急。且赵荣贵得了援兵,眼见得该是邛州那个赵南离,今日万万不可轻忽。”

    “说的正是呢,本王也在思虑,这你可回来了,正好听听你的高见。”吴三桂表演够了有台阶就接,立即就坡下驴、见好就收。

    “以卑职所见,当先办陕西军务。待关陇初定,其地方可为我兵后援,那时腾出手来,再图川蜀不晚,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即为此意。”

    “王爷勿以卑职些许伤损为念,大将阵前,哪有不吃亏的。但赵荣贵此番突出奇计,王爷万万不可小视之。”

    吴三桂没口子的大赞:

    “墨尔根之言,有襟怀,有担当,光明磊落,国事当先,绝不因公废私,你们这些奴才都要学着些!”

    “标下、奴才等领命。”帐内包衣、裨将们纷纷躬身领命。

    “然则墨尔根虽有言于此,今日对于川北反贼,也不可轻纵,白含真,向潼川再调五个佐领,并发乌真哈超两个佐领,带上十门红衣炮,往援李抚院。”

    “见敌时节,不可轻战,须当先以炮子灭其气焰,再以大马乱其阵脚,我兵不见平旷,绝不轻出。”

    “标下领命!”白含真、巴克勇等齐齐一甩马蹄袖,单膝跪地打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