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九章 轻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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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9章 轻发

    尽管又是调集兵马,又是兼程急行,但是南离一路上在马背上暗暗祈愿的还是:

    但愿,最好,仅仅是自己多疑,否则眼下的境地,就太过凶险了!

    袁、武数万之众,都是百战余生的老油子,却驻扎肘腋之侧,还有李乾德为其谋主,头上更罩着一个川北总督的大义名分,若生变时,远比王祥、侯天锡之流难对付得多。

    因为杨展即便晋了华阳侯,也只是“提督”秦蜀军务的名头,比之川北总督还是差了一层。

    不过李乾德也怪,他笼络了袁韬,也谄媚了武大定,甚至也来笼络过南离,在杨展那总碰钉子依旧赖皮赖脸,但他从来没找过赵荣贵,连封书信都不会过往。

    过去南离想了很多原因,想破头也想不通,这回经过媅媺这种单线思维的提示,回想起来原因就很简单——赵荣贵穷,比昔日的他赵南离还穷。

    赵荣贵还横,最看不得使阴谋诡计的,逮住他这缩在后面的川北总督丝毫不会留情面,张口就要大骂。

    李乾德历来的所有行为的目的,就是权和钱二字。

    南离已经算了日程,即便真的如赵荣贵所言,袁韬约请是二十六,提前一日开筵,杨展二十五到犍为,最晚就须二十四启程,今日二十一,明日二十二午间韩羽就会先到,自己提兵后日二十三也到了,应该来得及。

    一路饥餐渴饮,马不停蹄,紧赶慢赶,在次日二十二晚间赶到了眉州的青神城下,然后就看到了迎头走回头路的韩羽。

    韩羽被前出的架梁马带回时,样子甚为疲惫,“雪山”也是浑身都灰突突地,南离看着人马都心疼,可也顾不得了,因为韩羽报回来的情形与南离所想大相径庭:

    “谁也拦不住,不止我来传您的话,璟新少帅也从峨眉赶回来,力阻侯爷去犍为,还被侯爷骂了一顿。”

    “只怕今日杨侯爷已经提早出发了。”

    “啊?连璟新都看出来了?”南离更觉问题大了。

    “正是,璟新少帅知您要来,差我先往回赶,请您去劝阻侯爷。”

    “璟新看出什么来了?”

    “璟新少帅不曾与我说,但是有个葛千总,私下与我说了,年来璟新少帅与袁韬颇为不谐。”

    “袁韬的部众驻扎犍为,屯垦搞的不好,常常饿肚子,有许多部众扛不住就不免往外跑,璟新少帅那边收留了一些,袁韬下面的各路头目为此很是不满。”

    南离原本还有些担心自己了到了嘉定,若是平安无事,璟新与杨展的部将还要难免怪自己大惊小怪、疑心太重,这时一听,分明是双方下面已经早生龃龉,只是剩了杨展一人不知而已。

    南离听了韩羽的禀报,看看急行跟下来的八百多部众——

    已经掉队百十号了,大家不能卸鞍,但都下了马,在活动腿脚、饮马、加料,又望向远方暮色沉沉中的青神城池,问韩羽:

    “青神什么状况,有没有犁廷侯的兵?”

    “末将已经问明,只有守城兵,犁廷侯并未进驻。”

    一听这个,南离放了大半心。

    因为年初通过信,杨展曾意图犍为城小,令武大定率本部移驻青神,以备策应成都方向,但是眼下看武大定根本就不曾过来驻扎。

    原本是武大定的兵少而精,袁韬的部众多而杂,后来是行十万呼九思病死后,袁武二人将其部众分了,武大定也才陡然兵马膨胀起来。

    这么虽说武部不曾开过来,这时看来似乎是个好事,但是也说明只怕武大定的主力压根一直就在犍为,根本就不打算与袁韬分开。

    “虽然不曾有重兵驻扎,我们还是绕过去,柴火儿,拿我的腰牌去与守城将打个招呼,只言华阳侯传召,我们须得连夜过境。为免扰民,不进城,绕城而过!城上帮着举个火,以便视认方向。”

    “末将领命!”

    大歇两刻过后,青神城头的谯楼、城角陆陆续续有火把亮起,城中跟着韩羽也出来一名守备,向南离见过礼,一叙话才知,原来他还见过南离,是参加过叙永之战的余朝宗所部出来的。

    有了当地守城将,正好为自己带路,南离也只言是华阳侯相召,只怕又是讨伐九姓土司的事。

    一提这个,这名卢姓守备说起一件事来:

    “小的有言,赵镇帅勿怪,只怕召您此来并非为九姓之事。”

    “为何?本镇也只是听传言猜测,为何有此一说?”南离是不愿泄露真实目的,只是随口用自己知道的事情做理由,不想引出这位姓卢的守备一番话来。

    “开年就有言犁廷侯将要进驻,后来也是因为讨伐镇雄不成,说是防备九姓报复,才不得移镇。”

    这个事杨展来信也提起过,武大定讨伐镇雄土司,出兵进山,后来因为忙乱,也不曾听说结果如何,这时被提起,南离也觉疑惑。

    “讨伐镇雄土司,说过几次了,为啥子不成?”

    “九姓已经奉命,侯爷便止住了武犁庭那边的用兵。”

    “土司奉命,那就都是大明的子民,自然不必征讨,看来本镇此来还有别事。”

    “小赵爷您说的太对了,但是有几个人能如您这般思虑呢?若以小的来看哪,他们犍为的讨伐土司是假,想乘机抢粮强娘们才是真的。”

    夜色中的南离面无表情,听到这里虽然没接话,却已在暗自点头。

    而且通过这番话,这时南离的心中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的判断没错,所谓嘉定聚义,恩同兄弟,都是假的,那只是表面上哄住了杨展一个人,其实下面早就都在暗流涌动。

    到头来正是成做一个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局面。

    过了青神,离嘉定州城还有七十多里,可是夜暗中路不好走,走到天明也才行了一半。

    好在临近嘉定州城不到十里,早有紫石关守将派人先行通报,璟新已经带人迎了出来。

    半年多不见,这时的璟新面色更加沉重,南离还想是不是弩伤遗毒还没去净啊?

    二马碰头,来不及寒暄,璟新见到南离的第一句话就是:

    “贤弟你带了多少人来?”

    “人马各近千,后队步卒、火器,有定远侯代为统率调度,最多再有两日即到。”

    “好啊!定远世叔也来,就太好了!”

    “兄长,这边什么状况,侯爷可在城中?”南离这时已经将心放下了,杨璟新也在这里,就不会出什么大事。

    “父亲一早乘舟,随身只一剑一僮,已顺流而下,所差随行护送兵马却都只在陆路上并行而已。”

    “啊!!?”

    璟新的回答令得南离大惊,杨展怎么这样了?被人灌了迷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