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七章 翻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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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7章 翻覆

    不过两日之后,不出杨展所料,武大定果然亲自率兵,冲突演武场地域徐上朝所部立起的营寨。

    杨展闻报,当即亲自披挂上阵,指挥沿江水师,船载火箭向岸上射打,徐上朝则率众坚守营寨。

    两面夹击之下,三下两下,出来攻打的武大定所部士气低落、溃不成军,只得狼狈退回城中。

    徐上朝那边便即组织部众,出营追击。

    而杨展立在船头,也终于是觉着长出了一口恶气。

    就在捷报频传、志得意满的时节,下游上来了一彪人马,分作水陆两路。

    陆路尽多步卒,多赤脚穿草鞋,身着清灰的号衣或短绵甲,白布缠头,使长标劲弩。

    水陆舟船荡桨,两舷密布火铳弓弩,浩浩荡荡逆流而上。

    南离与杨展同船,正随杨展觇视徐上朝从陆路追敌,闻报下游有队伍来,用千里镜一照,回手交给杨展来看,杨展也看罢便哈哈大笑。

    “李鹞子果然来助我也。”

    杨展所乘座船桨橹齐拨,调头回转,将近南岸水寨大营,便见大营不远处等候的这一路人马。

    当先一队人数不多的精骑劲旅,为首一员英武豪迈的战将,浓眉大眼,方面无须,骑一匹白龙马,倒提一杆凤翅铁镗。

    其头顶鎏金凤翅盔,身披银装锁子罩甲,从肩到腕,敷有精钢打就的连环臂手。

    盔明甲亮、身姿魁梧,更兼少年壮勇、英武不凡。

    川东果然都是英雄出在少年,成名须得趁早啊!

    南离目睹李占春英风,一边在心中感叹着,一边也在盘算:

    是时候让袁韬再次登场了!

    这日已经十三日了,眼看就是八月十五中秋,常日里被嘉定战船来往巡视的岷江江面上,三条大船旗幡招展、荡桨如飞,在节奏分明的隆隆鼓声中,被一片大小排布的江上战船簇拥着,直向江北翔凤桥码头方向驶来。

    连日来被江上战船放火箭已经烧毛了江边守御士卒立时惊惊咋咋起来,纷纷立盾牌,钻壕沟,眼看躲不及的士卒,将佐严令之下,只好在寨栅后面藏身。

    可是这三艘大船到了岸边切近,已经是火箭、鸟铳的射程之内了,却并未放箭射铳,反有一将,操着大嗓门向北岸吼叫:

    “华阳侯、綦江伯在此,尔等向城中传话,请吴国昌、杨先志、阎宗鲁、马受四位总兵出城,定西伯有信来。”

    这里点名的四个人,都是袁韬所部军中的骨干将领,挂着挂印将军衔的总兵官。

    翔凤桥守将派人飞跑去城中传信,可是半晌不见人出,为首战船上的杨展不耐,看向边侧另一条船上的南离,船上的南离点点头,便有锦衣力士从船舱里引出来换了浆洗干净的原有衣装的袁韬。

    袁韬在锦衣力士的挟持下,并未绑缚,有南离示意他,袁韬便将双手拢在口边做一个喇叭,向岸上、城中方向汉话。

    “诸位兄弟,袁某在此,莫要射打误伤。”

    “诸位兄弟不出,袁某也有话讲,大家不要受了武大定的蛊惑,跟着他逆反我大明朝廷。”

    “我这里在嘉定好好的,华阳侯没有任何难为袁某之处。”

    “杨侯爷不念旧恶,只要大家弃甲,还是一家的兄弟,你们依旧是我袁韬的好兄弟。”

    “岸上的兄弟们,咱们本来是一家人,当初是杨侯爷接济了咱们,咱们不能恩将仇报。”

    可是袁韬喊了半晌,只岸上兵将略略有骚动,犍为城中那边依旧是纹丝不动,也不见个人毛出来。

    袁韬喊累了,嗓子都快哑了,一边咳着向南离说道:

    “赵总镇,人走茶凉啊,要不,我进城去当面劝说……”

    “不必的,回头写封信,从北关找人送进去。”南离面无表情。

    战船刁斗上传来了哨的喊叫:

    “城门开了,有人来。”

    “稍待片刻。”

    没片刻,一骑马“嗒、嗒、嗒”跑到江边,马上将明盔亮甲,隔着临江守御的寨栅勒住战马,人欢马乍之际,先向江上手打凉棚眺望。

    在船上的袁韬看得喜悦,扬声高呼:

    “阎宗鲁,好兄弟,大哥就知道你还没忘了咱。”

    这被呼阎宗鲁的出城骑将闻声纵马而出,也向江上船只这边一抱拳,口尊一声:“袁爷,”高声对答。

    “袁爷,恕众家兄弟不能相迎,只是如今城中犁廷侯有将令,不可受外人蛊惑。”

    “今日来见袁爷,不为别个,就此恩义断绝,不相统属。”吼到这里,嚓啷亮出腰刀,将座下战马拨转,侧身面对袁韬,撩起战袍衣襟下摆,嚓一刀,割下大半幅衣襟,一扬手,顺着江风飘摇,落入临近岸边的江水中。

    “旧日恩情该还的都还您了,咱兄弟哪个都不少为您出力,今日就两清了罢!”

    “从今往后,您若活着,您走阳关道,我们走独木桥。”

    “若您活不过去,能找到您的坟头,再为您烧上几刀。”

    气得袁韬在船上跳脚大骂:

    “阎宗鲁,我日你娘。”

    “您甭日我娘了,日了我小老婆咱已经够够的了,您请回吧!儿郎们,放炮!”

    话音一落,“叮咣”,岸上的几门将军炮、鸟铳就响了。

    这边船上早有准备——船上都有能防铅子的竹墙,用合把粗的大毛竹并排扎起,立在船身四周,平时平放,交兵时立起用来防弓箭还有鸟铳铅子之类的。

    那边阎宗鲁一摆手,这边就知对面有动作——连日大家交往甚密,早就互相熟套了。

    水手们当即把绳子一拉,将平放舷侧的竹墙立起,只听“噼里啪啦”像下冰雹一样,有效射程之外失了准头的铅子都打在竹墙上。

    袁韬气截胸口,捶胸顿足地大骂:

    “如此无情无义,还称什么兄弟!

    南离在旁看得,一面吩咐转舵,一面呵地一笑:

    “这就是你的兄弟,改换门庭,人之常情,何况大难来时……”

    在旁看押的曹昌虎哈哈一笑:

    “我说定西伯,你这人性也不行啊,墙倒众人推啊,你这兄弟就没一个有义气的……你平日里都怎么管教的?啊?”

    被曹昌虎这么一羞辱,袁韬再也挂不住脸了,推开身边力士,一纵身就上了竹墙,要往外翻,被韩羽一把就给拽住脚脖子往下薅,在旁的力士也上来扯他,袁韬攀着竹墙不撒手,还在嚎叫:

    “我袁某岂能受此奇耻大辱,让我投江,让我去死!”

    被人扯手扯脚薅下来按住了,还在撒泼嚎叫:

    “不要拉我,让我去死!”

    南离蹲下身子怕拍他后背,安抚道:

    “别急,听我的,今日之辱可报,只须依咱所言,写上几封书信,投入城中……”

    下一章四千字,18:00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