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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8章灰雾之上的交流
奥黛丽见雷克顿的面色有所缓和，脸上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停顿了一下，她嗓音平和，带着能安抚人心的力量开口道：
“作为你的心理医生，我需要知道你现在面临的问题是什么？”
“如果这个问题涉及到你的一些私密，我们可以请求‘愚者’先生进行单独交流，我也会以‘愚者’先生的名义宣誓保密。”
不，在这片灰雾之上伱们就没办法单独交流，有时候知道太多也是一种烦恼.克莱恩一边在心里腹诽，一边保持着目不斜视的端正姿态。
“不需要。”雷克顿淡然的摇了摇头，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
“因为使用了一些超常规的手段，我身上的神性和源于非凡特性内的原始本能的疯狂积累远超一般的非凡者，即便有一些锚的存在，我的状态依旧在逐步滑落。”
“刚才又在一个虚拟的世界里遭遇了层次和位格极高的负面影响，有点类属于你们‘观众’途径的‘精神瘟疫’，我近距离接触到了污染源，精神层面上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奥黛丽身体稍微有些紧绷，她先是又补了一次“安抚”，随后又接着开口道：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直到后来我发现了一些问题.”
“已经提前支付过了。”
雷克顿点了点头，嘴角扯出抹笑容道：
“这是一种有关身份更替的悖论。”
“忒修斯之船？”奥黛丽疑惑的摇了摇头。
“我能感觉出来，你的精神状态其实一直紧绷着，时刻都在注意自己的精神状态是否问题.有时候，放松自己，顺其自然，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就像一座蓄水的堤坝，如果堤坝本身就有裂缝，出现了破绽，那在面临洪水的时候它就会成为一个突破口，撕裂出更大的缺口，就算洪水退去，这个缺口依然在，堤坝内的水依然会不断的外流。”
“不过作为你的心理医生，我还是需要提醒你一句：不需要对自己太过严苛，适当的放松心灵对你更有利。”
奥黛丽认真的听完，双手撑在斑驳长桌的桌沿上，认真的思考了好一会，才再次开口道：
渐渐的，她的眉头越皱越深，她的灵性直觉产生了一些微妙的预感，这个问题不能深入的思考下去，否则会出问题。
“就像我，既是塔罗会上的‘正义’，也是来自鲁恩的一位贵族。”
在她产生要离开这座宫殿的想法时，脑海中忽然响起了属于“愚者”先生的声音：
将奥黛丽送离这片灰雾之上的空间后，克莱恩有些迟疑的侧头看向雷克顿道：
“她似乎还没有索要诊金？”
她说话的同时再次朝雷克顿施加了一个“安抚”，看着对方脸上那种纠结、固执的神色有所缓和，她这才松了口气。
雷克顿斜靠着椅背，右手托着半张脸，食指轻轻太阳穴下方的位置，语气显得有些低落和迷茫的开口道：
“不要深入思考这个问题，你们现在的身份是医生和病人。”
“成长的过程就是改变的过程，无论改变了多少，我们依然是我们自己。”
笃！笃！
清脆的敲击桌面的声音在斑驳长桌最下首的方响起，奥黛丽微微侧头，就看见一直表现的阴沉内敛，看不出什么情绪的“世界”先生眼神中出现了些许担忧的神色。
“一艘船在海上不断的航行，随着时间的流逝，船上的零件全部都被替换了一遍，甚至好几遍之后，它还是原来的船吗？如果不是原来的船，那么原来的船是在什么时候被替换掉的？”
“你竟然没有把他的人头换成赏金，这不是你的风格。”
雷克顿感叹一句，随后给出了一个价格。
雷克顿揉着额头沉默了好一会，突然从高背椅上起身，向“正义”奥黛丽行礼感谢道：
“感谢你的帮助，我的状态好了不少，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
雷克顿稍微坐直了一些身体，轻笑着开口道：
“作为非凡者，我们的改变受到了许多方面的影响，会不自主的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前进，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成为那个‘他’，我们依然是自己，只是有一点微不足道的共性。”
奥黛丽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然后她朝着“世界”微微点头致意道：
雷克顿平静开口道：
深红的光芒瞬间腾起，奥黛丽的身体消融于这光芒内，随着光芒一起消失在这片灰雾之上的空间。
“嗯1万镑，你接受吗？”
“你知道‘忒修斯之船’吗？”
“构成要素被置换后还是原来的物体吗？”奥黛丽低声重复了一遍。
一一四.四一.七七.一三五
“所以你不需要否定自己，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了一些不同，那也只是多了一个身份而已。”
“我有一段时间觉得自己就是提前预备的神降容器，后来这个想法被我自己否定了，但也正因为这样，我开始怀疑我是否还是我认为的那个我。”
“假定某物体的构成要素被置换后，它依旧是原来的物体吗？”
克莱恩在座椅上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说道：
奥黛丽仔细打量了雷克顿一阵，才微笑着从座椅上起身，虚提裙摆行礼道：
“没问题，我会注意.呵.我会及时找你进行心理辅导的。”
雷克顿双手在桌沿轻轻一撑，身体便抵靠在了后面的椅背上，他双手环抱着，语气有些低迷的开口道：
奥黛丽嗓音带着一种天然的亲和力和感染力，就连在一边安静当一个听众的克莱恩都感觉自己得到了一种情绪上的安抚。
“没问题，其实我并没有提供太多的帮助，你对自己的精神一直有所把控，只需要一些引导和安抚，很自然就能就状态拉回正轨。”
“我明白，谢谢你的提醒。”
“当这种相似达到一定程度以后，非凡者就可以成为神降的容器。”
“无论你怀疑什么，但现在的你都是真实的，这包括你的存在，你的关系网，你对这个世界造成的影响。”
“我在托斯卡特岛遇到了‘不死之王’阿加里图的二副吉尔希艾斯，他现在已经变成了我的秘偶，我想向你购买那把剪刀，已经死去的秘偶不用担心那些负面效果。”
“如果这种相似更进一步，已经陨落的存在就可以直接从非凡者体内复苏。”
“等阿兹克先生将那件神奇物品送到灰雾之上的时候你就直接留下吧，或者，你还可以让他帮你做一定的封印，这样能更好的使用。”
“你刚才说的交易是什么？”
没有等奥黛丽追问，他就继续说道：
“我的心理状态确实一开始就有些问题，这源于对自我的怀疑和否定。”
斑驳长桌两边，安静倾听的奥黛丽和克莱恩神色都有些动容，他们不自觉的就吞咽起了口水。
正了正身体，雷克顿语气平缓的开口道：“你真是一位合格的心理医生。”
“我们服食魔药晋升，不断的聚合神性，就像那艘航行在海上的船，因为扮演遗留下来的习惯，因为非凡特性本身的影响，因为非凡能力带来的改变，我们逐渐与最开始的那个自己脱离，变得越来越像自身所在途径的顶端存在。”
“而如果这座堤坝本身没有问题，那在洪水退去之后，一切很快就会恢复原样。”
“我听见了。”
感受到“正义”小姐的目光，克莱恩清了清嗓子道：
我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金镑，昨天我还在感叹，即便不把吉尔希艾斯变现，自己也算得上一位富豪了呢.我还不容易攒下来的钱啊，一下子就全花光了.克莱恩右手按了按胸口，在心里感叹的同时点头同意了这场交易。
“以我的观察来看，你一直在克制，在压抑着自己，从你的表现来看，这种状态已经持续很久了，不是这一两天才出现的行为，这说明在遇到这次问题前，你的精神状态就已经不太好了。”
“虽然秘偶在本质上已经是死人了，但最好还是不要用那把剪刀玩自残，如果触发了致死的特性，你的秘偶可能直接崩散成一堆碎肉，或者风化成白骨。”
“我明白了，我的判断是，这是造成你精神状态滑落的主要原因，但除此之外，你的精神状态或许本身就有些问题。”
随后她又转过目光，看向侧前方的雷克顿，语气和缓，就像是日常聊天般的问道：
“你的困惑是什么？”
奥黛丽轻轻点头，随后转身看向斑驳长桌最上首，那里依旧空空荡荡。
坐在一旁安静聆听的克莱恩身体突然怔在原地，脑海中有什么在一闪而过，但他没能抓住。
雷克顿简单交代了几句，随后就让克莱恩将自己送离了这片灰雾之上的空间。
深红的光芒瞬间淹没了他整个视线，随后又飞快的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