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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按下葫芦浮起瓢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道旁的枫树已变成鲜红色。恰逢开学季，学生们拎着大包小包进入校园，一个个充满了蓬勃的朝气与青春的活力。
赵翼与加莉娜牵着手在校园里散步，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情侣，然而还是会被学生们好奇地注视着。
赵翼摸了摸鼻子，问加莉娜：“是我老了吗？怎么会有人好奇地看咱们呢？”
加莉娜笑道：“我还在想是不是我生完晨曦显得老了呢。”
赵翼笑嘻嘻地说：“你仍然和我最初见到你的时候一样美丽。”
加莉娜说：“那就奇怪了。”
于是再有学生好奇地看他们时，加莉娜便扬声说：“同学，我想请问你一个问题。”
那姑娘停下来说：“怎么了？”
加莉娜问道：“你刚才看我们的眼神怎么充满了好奇啊？”
姑娘笑着说：“几乎没有人和本校男生谈恋爱啊，更何况姐姐你这么漂亮，我肯定会好奇地看一看你们。”
赵翼问道：“为啥？”
姑娘笑着说：“还能为啥，月薪三千的男人有什么好嫁的。”
赵翼一脸懵逼。
姑娘轻笑着跑开了，洒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加莉娜在一旁“嗤嗤”地笑。
赵翼说：“原来这里情侣就很扎眼，亏我还以为师范学院是男生的天堂……说真的，要是我是那些男生，注定要守着一群妹子单身到毕业的话，那还不如选个和尚庙，好歹看不见摸不着，心不会痒痒。”
加莉娜笑道：“如果是你的话，就算月薪三千，也能哄到不少人吧……”
赵翼连忙转移话题：“我看学校的建筑虽然算不上新，但也没到需要大规模翻修的程度，比我预想的要好不少，这笔钱可以省下来了。”
加莉娜说：“这颗行星人口雪崩也就是最近十几年发生的事情，学院也就是六七年前才陷入了困境，时间不算很长。要是再过个十几年，那可就不一样了。”
赵翼说：“话说起来，我还真没搞明白这颗行星为什么会出现人口雪崩，按说它也不是资源型行星啊。”
“这得问当地人才知道了。”
于是赵翼就把院长喊了过来。
听了他的问题，院长说：“这话说起来就长了。二十多年前，当时犯罪问题很严重，大家就将一位承诺向犯罪开战的行星长官选上台。他上了台之后，果然大力打击犯罪，让治安好转了不少。但他做了一件事，埋下了如今的祸根。”
赵翼问道：“什么事？”
“他认为城市周边的高层贫民窟是犯罪滋生的温床，便以建筑使用寿命到期为由组织强制拆迁，另外推动立法，对建筑项目容积率、层高等都做出严格的限制。”
赵翼怀疑地问道：“他说强拆就强拆了？没人反对吗？”
“怎么不反对，只是他态度坚决，不惜出动行星军推行这件事。他当时声望极隆，又按照市价给了补偿，贫民窟里有威望的人多少沾点黑，不敢和他对抗，最后这件事就这么让他做成了。”
“那无家可归的老百姓怎么办？”
“政府设立了公租房计划，三年一租，租金按市价80％算；租赁私人房屋的，也能得到20％的租房补贴，其他还有什么共有产权房之类的政策。”
赵翼说：“老百姓拿了补偿款，又安排了去处，也还好吧。”
院长说：“听起来是还好，可补偿款是按照市价算的，贫民窟的房子压根就不值几个钱！而且，短时间那么多人失去了自己的房子，房价和租金一下子就涨到了普通人难以承受的地步！”
“……然后呢？”
“年轻人纷纷咬牙攒一张船票，到其他星系和行星去讨生活了。”
赵翼听明白了，又问道：“那后续的人没有想办法去解决吗？”
“解决不了啊！每一届上台都说要增加房产供给，可是土地是私人所有，新开发成本极高，勉强开发一些，不过是杯水车薪。”
赵翼叹息了一声，打发院长走了，对加莉娜说：“好一出按下葫芦浮起瓢！”
加莉娜说：“诗曰：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你以为是开玩笑的？要是大手一挥，放手去做，凭着一腔热血就能把国家治理好，那谁都能成为政治家了。”
赵翼笑道：“我倒是没那么想过。”
加莉娜说：“可你干的事儿也挺离谱的。行星军制定那么激进的方案，不就是想让你知难而退吗？你竟然就那么顺水推舟，甚至后来还强逼着他们去做，最后把东意市打了个稀巴烂，伤亡无数。虽然说是混了个勋章，可你仔细想想，你这事做得不离谱吗？把乔安娜救出来之后，你就不能换个稳妥的办法去清剿吗？”
赵翼老老实实地说：“那会儿我怒火中烧，压根想不了那么多。”
加莉娜说：“埃达尔二号星的行政长官欠了考虑，全行星的老百姓就要忍受着高昂的房价和租金，无数年轻人为此背井离乡。你想不了这么多，东意市的民众就要失去他们的财产乃至于生命。”
她语气不重，却说得赵翼的脸火辣辣的。
赵翼沉默了一会儿，说：“东意市的事儿是我做错了，以后我不会这么轻率了。”
加莉娜笑道：“你也别那么沮丧，谁还没个犯错误的时候呢，犯了错误，才有成长。话说起来，我刚才也搞明白了一个道理。”
赵翼好奇地问：“你明白了什么？”
加莉娜笑着说：“财团每次发现了高级官员贪腐的时候，处理通报里都会有一句：辜负了财团的培养。我以前一直觉得不过是套话，觉得工资加起来也没多少。现在想想，一个高级干部能成长到那个位置，前后不知道犯了多少错，给财团带来了不知道多少损失，才能历练成熟，成长到独当一面的地步。一旦他贪腐被处理，从前的这些无形投入就全部打了水漂，可不就是辜负了财团的培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