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一波又起

辰月巫喵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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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史料记载,克莱门汀·玛丽·屋大薇(克莱门汀·梅特涅)死于1820年(她16岁),本章关于她的经历只是对史实记载的化用,与真实历史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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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走在布拉格这昏暗的街道上的时候我的脑海里总是在盘旋着奇妙的幻想。”其实走在布拉格街道上的时候才会知道夜幕笼罩下的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黑暗,皎洁的月光铺洒在青石板的路面上,虽然这等层次的光亮没有办法能让人看得更加清晰,但却能让卡洛斯看见维尔特嘴唇的蠕动:“我在想,如果像这样的街道两旁能有经久不灭的火炬该有多好,有了光明,黑暗将无所遁形,那些藏身于黑暗之中的怪物也将随它们一同消失无踪。”

    “所以这仅仅只是你的梦想罢了,维尔特先生。”克莱门汀说道,她的双手提着长裙的上摆,免得裙底碰到有些肮脏的地面:“没有哪个城市或是贵族有这样的财力在自己的城市的街道上插满火炬,即便是维也纳也仅仅只有霍夫堡皇宫附近的街道才能享受这样的待遇。”

    “我倒觉得并不一定。”卡洛斯接嘴道,他看着克莱门汀小心翼翼走路的模样,心想这样一定很累吧:“英国人很早就发明了一种叫做煤气灯的物事,它们照亮了伦敦与巴黎的大街小巷,不过尽管如此,这两个大都会的犯罪率依然居高不下。”

    “那为什么不论是维也纳还是布拉格都没有你所说的这种煤气灯呢?”克莱门汀问道,她似乎觉得用手提着裙摆有些累,便还是把它放开了:“我们的国家并不比英国和法国弱小,但为什么他们有的东西我们却没有呢?”

    “……”卡洛斯有些发愣,这位克莱门汀小姐似乎非常天真,这让早就习惯和聪明人说话的他有些措手不及:“这……嗯……虽然并不太好解释,但您可以尽管理解为是皇帝和大臣们的迂腐与守旧的错吧。”

    “是这样吗……”克莱门汀点了点头,三人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沿着布拉格稍微有些狭窄的街道继续前进。

    “卡洛斯,这次我不会再抛下你不管了。”维尔特说道,这里是前些日子他和卡洛斯分别的地方,胡斯大道的尽头:“三个人在一起应该更加安全一些,等你到了‘哲思’我再同克莱门汀小姐一起离开,我们有两个人,那个杀人魔应该不会冒险出手。”

    “但我觉得为了克莱门汀小姐的安全着想我们还是就在这里分开吧。”卡洛斯微微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反射出惨白色的面庞:“维尔特,这是你和特里德尔阁下的约定,既然特里德尔阁下将他的女儿交给了你,那么你也不应该辜负他的信任。”

    “但我绝对不会漠视自己朋友的安全。”维尔特斩钉截铁般地答道:“我会用我的生命来保护克莱门汀小姐,同样我也不会放任你去送死。”

    “所以说到底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克莱门汀小姐的手上——”卡洛斯话锋一转,把目标转向了等待他们做出决定的克莱门汀:“请克莱门汀小姐您来决定吧,我想您应该能够理解我和维尔特的意思,我希望您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卡洛斯不算太有信心,不过在他看来这位贵族小姐恐怕不大可能会为了他这个初次见面刚认识没多久的朋友而以身犯险,当然他也不排除这位贵族小姐可能会一时脑热。不过卡洛斯认为克莱门汀选择保全自身的可能性要大很多——他见识过了许多贵族,也大致上了解了这些自幼开始便高人一等的家伙的想法。

    “我觉得我们还是一起行动的好。”出乎卡洛斯的意料,克莱门汀几乎没有思考便直接说出了这样的话:“我相信维尔特先生的决定,而且漠视朋友的危难是极不荣誉的行为。”

    卡洛斯无话可说,他只好接受了这两人的决定,不过好在“哲思”离胡斯大道不过几条街道的距离,而且那个杀人魔还真说不定不敢动手。

    三个人并排走在街道上,皮鞋踩在青石板路上传来的踢踏声错落有致。维尔特和克莱门汀并没有接受过贵族格斗的训练,他们没有办法稳定和平衡自己的脚步声,只会干扰卡洛斯对周围环境的判断。

    他们穿过了一条街道,走进了一条偏暗的小道,月光被高墙阻隔在了空气之外,卡洛斯努力地吸着近乎凝固的空气,狭小的空间中激荡着三人轻柔缓慢地呼吸声和持续不断的脚步声。

    “下次夜间出门一定要带上火把或是油灯。”走出了气氛压抑的小道,维尔特双手撑着膝盖开始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克莱门汀也好不到哪里去,只不过出于礼仪她的动作要小而优雅地多。

    黑暗寂静狭小的空间的确对人的心理有一种暗示作用,人对未知的恐惧会在这种地方不断地放大、放大再放大,这也是卡洛斯选择这条道路的原因——不管杀人者的身份是什么,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杀人,他的内心一定是极度扭曲的。人们一般常把杀人魔和黑暗、寂静联系在一起,但事实上杀人魔们非常害怕这些东西——心灵残缺之人往往躲藏于黑暗之中,当光明到来之际,黑暗却会义无反顾地抛弃他们。

    “我们就要到了。”卡洛斯往远处的夜幕中指了指,那里什么都看不清,但熟记泰恩教堂附近道路的卡洛斯知道“哲思”就在那里,只要抵达那里他们就安全了。

    卡洛斯拉起已经喘地差不多的维尔特,克莱门汀也已经休息好了:“我们走吧。”

    一道相当清脆的器物落地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黑洞洞的巷子里传了出来,卡洛斯的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地把挡在路口的克莱门汀推开——他记得这条小道的一个角落里放着一把干草叉,这个时候那把干草叉倒了,这说明……

    卡洛斯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声如雷鸣般的枪响和夺路狂奔的声音,他发现弹丸的冲击力生生地把自己击倒在地,自己的胸口在隐隐作痛,他似乎已经看见了自己的左胸口被击穿了一个大洞血流如注的样子——

    然而并没有。

    雷鸣般地枪响惊醒了这附近所有的居民,卡洛斯在地上躺了半晌等待着自己的死亡——从来没有过即将迎来死亡的人跟他说感受,他只是挨枪的那一刻感受到了一阵疼痛,接着便没有任何感觉,他不知道将死之人是不是都和自己一样,但他很显然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左胸挨了枪的人基本都死了。

    拿着木棍、干草叉或是别的什么东西的市民们飞快地涌上了大街,一直在保护着克莱门汀的维尔特见情况差不多安全了,便带着克莱门汀来到了卡洛斯的身边。

    卡洛斯没有责怪他的意思,维尔特的选择是正确的,既然卡洛斯已经中枪了,那么接下来最应该保护的人便是克莱门汀,一个理智的人绝对不会因为一时的热血上涌而做出愚蠢的行动,而维尔特显然是他们这个年纪的人中的佼佼者。

    市民们举着油灯和火炬包围了卡洛斯,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左胸口并没有渗出血来,也没有一个深可见骨的大洞之类的玩意。

    卡洛斯扒开了自己的衣服,一枚铅弹正牢牢地嵌在一块已经看不清形状的铁皮上,看起来是那块铁皮帮卡洛斯挡住了这次足以致命的枪击——他现在唯一受到的伤害仅仅只是那块铁皮被铅弹击中时对皮肤的割伤。

    卡洛斯暗道一声侥幸,已经有市民跑去报警了,维尔特和克莱门汀正担忧地看着他。卡洛斯取下了这块救了自己命的铁皮,原来这是那块他一直放在怀里的怀表——只不过现在怀表的两个铁壳子紧紧地焊在了一起,比起修好恐怕还是重新买一个更划得来。

    维尔特松了一口气,自己的朋友总算是命大没死在可怕的枪击之下——他并没有亲身经历过战争,但他也知道不论是手枪和步枪,对普通人孱弱的肉体都能造成相当可怕的伤害,卡洛斯的怀表算是救了他一条命。

    周围的人群议论纷纷,卡洛斯勉强从地上坐了起来,但他还没坐稳,克莱门汀就从他的手里夺过了那块残骸。

    卡洛斯有些不解,不过现在正是庆幸自己福大命大死里逃生的时候,至于这块救了他命的怀表——既然克莱门汀小姐想看看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年头贵族迷信的多,她想要从这块幸运表上蹭点好运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这就好像家家户户都喜欢在自家的门上挂一块马蹄铁,他们总是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运气能帮助自己。

    克莱门汀并不知道卡洛斯在想什么,她就着围观市民们手中的火光观察了那块残骸一会,接着把它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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