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败盟(上)

殷扬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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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败散六家结盟事  王霸雄图终成空(上)

    一路上,百官逢迎,奉我唯谨,大拍任是非马屁,谀词如潮,称赞任是非少年英雄,亘古少有,直把他赞得天花乱坠。百官久在官场,善于逢迎,溜须拍马,正其所长,马屁拍得十足十,又不着痕迹,直把任是非乐得心花怒放,笑得嘴也合不拢,连大牙也露出来了,浑不知身在天上,还是在地上,只觉皇帝大哥要他整顿吏治,纯是多此一举,哪有人好若此,还是贪官的道理。至少他们侍奉我任是非,周周到到,老子有哪一日不乐的。

    任是非喜乐之余,也查查百官,只有少数贪官,革职查办就是。刘安势力主要在徐州,豫州,扬州三郡,余则不及,百官自清廉,倒也没什么贪官污吏。

    这日来到汝南郡,汝南太守方中达率领文武官员,出城五十里迎接钦差大人。任是非要到驿馆驻足,太守方中达道:“启禀大人,下官已为大人准备了住处,有劳大人贵体,移动大驾。”

    任是非一路行来,都是在驿馆中歇息,从未去过别处,听得太守竟为自己准备了住处,其是高兴,心中赞道:“还是这个方太守会做人情。”道:“有劳方大人操心,任某过意不去。”

    方中达道:“大人说哪里话来,下官能为大人稍效绵薄,是下官前世修来的福气。下官这就为大人带路。”钦差大人一口答应,方中达高兴万分,受宠若惊,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伸手抓住玉花骢缰绳,亲自为任是非导行。

    任是非道:“不敢劳动大人,做此厢仆事,还请大人上马。”方中达好不容易,才寻得这么一个向钦差大人讨好的机会,哪肯轻易放弃,毕恭毕敬地道:“大人是皇上的佐命大臣,下官给大人提鞋儿都不配,下官能为大人导行,是下官的福气。”

    任是非心道:“这官定是他妈的一个贪官,要不然,怎会如此不要脸?”蓦地想起,当日和皇帝大哥夜闯淮南王府,刘安要对十六名官员下毒手,其中有一人就叫方中达,是眼前之人无疑,冷冷地道:“既然大人愿意做奴才,本官怎能拂逆大人心意。”

    方中达高兴万端,哪里还听得出任是非的语气已变,忙点头哈腰,道:“是,是,下官是奴才。大人和皇上是兄弟,下官是皇上的奴才,当然也是大人的奴才。”

    任是非任由方中达牵着马前行,来到一座大宅院前。一行人还在半里之外,宅院里出来两队人,一队男的,一队女的,每一队不下五十人,往两边一站,手捧鲜花,跪倒在地,道:“小的恭迎钦差大人。”声音整齐划一,显是演练纯熟,男的声音宏亮,女的声音宛若黄鹂啼唱,婉转动听。

    任是非道:“诸位免礼。诸位如此见爱,该当打赏。方大人,该当赏些什么?”方中达万料不到钦差大人会向自己问计,胸脯一挺,头一昂,精神百倍,道:“大人明见万里,下官想上十天的事,大人只要这么稍稍转个念头就行了,大人说赏什么就赏什么。”

    任是非愁眉苦脸,道:“本官来得匆忙,身无长物,赏什么好呢?赏一两银子吧,未免寒酸,赏一百两黄金吧,本官穷得叮当响,哪来银钱,这可叫本官为难了。”

    方中达一心讨任是非的欢心,哪会放过如此良机,忙道:“请大人宽心。每人赏黄金一百两。来人,打赏。这是钦差大人的赏赐,还不谢恩。”最后这句话是向受赏之人说的。方中达还真够神通广大,叫声打赏,立即有人端出黄金打赏,每人一百两,一两不少。

    任是非长叹一声,道:“哎!方大人。这可叫本官为难了,本官穷得叮当响,拿什么还你?说不得,只好把马卖了。可是,这马一则值不了几个银子,二则是皇上的御马,天恩浩荡,怎能卖?方大人,你这不是叫任某为难吗?”双手一摊,无可奈何地道:“怎么办?”方中达忙道:“区区几两银子,任大人何必放在心上。任大人为官清廉,百官楷模,下官衷心佩服,能为任大人效劳,是下官的荣幸。”

    任是非道:“方大人如此慷慨,任某要是再不许,岂不是太也瞧不起朋友了?”任是非称自己为朋友,方中达当真喜从天降,大喜若狂,忙道:“下官何德何能,敢当大人如此称呼。”

    任是非拍拍他的肩,道:“方大哥快别客气。小弟今日能和方大哥相识,是小弟的福份。”钦差大人居然和自己称兄道弟,方中达骨头都酥了,忙道:“任兄弟请,请。”恭迎任是非进园。

    任是非进了园子,方中达向一个胖大财主道:“杨卫东,还不见过钦差大人?”胖财主忙跪下道:“草民杨卫东,叩见钦差大人。”咚咚地叩头不停,一口气不知叩了多少个头。

    任是非道:“他是谁?”方中达道:“兄弟,他是本宅主人杨卫东杨大财主。听说钦差大人要来,特地让出这座宅院,请兄弟驻足。”任是非道:“哦,原来如此。杨员外,快快请起。”杨卫东谢过恩,站了起来。

    任是非介绍张汤三人和百官相见。相见毕,杨财主和方中达邀请任是非四人进屋用茶。晚上,方中达作东,在杨财主家里为任是非接风洗尘,百官谀词潮涌,大拍任是非的马屁,也不必细表。

    饭后,方中达把任是非恭送到房间,关上房门,从衣袖中抽出一个大封袋,道:“兄弟,这是大哥的一点心意,还请兄弟笑纳。”把封袋递了过去。

    任是非接过,打开一,尽是面值一万两的银票,竟有三十张之多,就是三十万两银子,道:“方大哥,这可使不得。皇上最恨的就是这种事,要是皇上知道了,我这吃饭的家伙,可得搬搬家。”把封袋慢慢递向方中达,一副欲递不舍的模样。

    方中达心中暗暗好笑,这种向上官行贿,上官心中想要,又要冠冕堂皇的事,他见得多了,媚笑道:“兄弟,你放心,这事只有大哥一人知道。大哥自是不会说出去的。”

    任是非叹道:“就只你一人知道?”方中达忙道:“是,大哥绝不透露。”任是非道:“这么说,是你一个人的心意了?”方中达行贿拔了头筹,大喜道:“正是。还请兄弟笑纳。”任是非道:“既然大哥有此好意,兄弟怎忍拂逆你的心意,兄弟这就收下了,权当是大哥放在小弟这儿的,小弟给你保管着,大哥几时要,就几时来拿。咱哥儿俩,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用不着分彼此。”把封袋收入怀里。任是非如是说,方中达骨头也不知轻了几斤几两,忙道:“是,是。大哥的就是兄弟的,兄弟你就别客气。”

    任是非道:“要是个个都象大哥这样,小弟可就……嘿嘿。”方中达忙道:“兄弟责备得是。都是大哥的疏忽,兄弟请稍等,大哥去去就来。”方中达开门出去,不一会儿又回来了,身后跟了不少人,正是汝南百官。百官按官位大小向任是非纳贿,多的十几二十万两,少则三五万两。任是非也不用客气,来者不拒,照单全收,问了百官姓名。百官见钦差大人收了自己的恭俸不说,还问自己的姓名,那是要在上司面前保荐推举之意,无不大喜,大赞钦差大人英明,抖擞精神,大肆颂扬,谀词潮涌,直说得口干舌燥,见任是非不住地打哈欠,才知机识趣地向任是非请安,退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方中达又来向任是非请安问好。刚说得一会,有衙役来向方中达禀报,说有人击鼓喊冤。方中达双眉一轩,甚有喜色,随即隐去,道:“兄弟,公事繁忙,大哥不能陪兄弟,这就去了。”任是非道:“大哥说哪里话来,正该如此。小弟见着皇上,定要把今日之事,向皇上禀报一番。”方中达大喜,忙跪下磕头,道:“全仗兄弟栽培。”任是非扶起方中达,把他送出门,拱手作别。

    任是非叫来张汤,朴天正和风天南,把昨晚百官行贿事说了。张汤正直,听得任是非受了贿赂,大是着急,忙道:“任大哥,你和皇上是兄弟,怎能做出这种事来,岂不辜负皇上恩典?”朴天正和任是非共事之日甚长,知他足智多谋,如此做作,必有深意,不发一言,静聆下音。

    任是非道:“张兄弟所言极是。要不如此,百官岂能就此现形?要我们挨个查下去,太费时日。今天已是八月初三,要是在这儿浪费时日过多,不能在八月十五前赶到淮南,就会误事。”此行目的,任是非在路上已给张汤说过了。张汤道:“任大哥深谋远虑,小弟远所不及,还请大哥见谅。”

    任是非道:“张兄弟说哪里话来,兄弟劳心国事,实是百官楷模,我高兴还不不及呢。我瞧方中达听得有人击鼓鸣冤,脸现喜色,此案恐有诈,我们去瞧瞧。”

    任是非带着张汤三人,悄悄地向太守衙门而去。四人来到门口,四个当值衙役见是钦差大人大驾光临,急欲去报信,被任是非喝阻。

    四人一声不响地来到公堂门口,只听得方中达喝道:“大胆刁民,竟敢血口喷人。来人,给我狠狠地打。”随即听得棍棒着肉的啪啪声,不绝传来,一个男子不住呼痛,叫道:“哎哟,哎哟。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冤枉。”叫得声嘶力竭,甚是凄惨。张汤一个箭步,就欲冲进去,被任是非拉住,急道:“大哥……”任是非轻声道:“张兄弟别急,等一会儿再说不迟。”

    方中达道:“大胆,你说你冤枉,冤在何处?你说碧玉琉璃盏是你的传家宝,自当收藏极密,为何这位许大哥竟然知晓,外貌形相说得丝毫不差?”男子道:“这,这……”显是此事甚是奇特,他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何别人竟然知道自己传家宝的特征。

    方中达道:“分明是你仗势欺人,你仗着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抢了许大哥的传家宝,还说是你的。想蒙蔽本官,哼,本官怎会被你蒙蔽?”男子道:“大人,小的不敢,小人不敢。”方中达道:“窦明富仗势欺人,强抢农户许大海的碧玉琉璃盏,罪大恶极,抄没家产,打入死牢,明日午时,一正国法。”男子喊冤道:“冤……”一声未了,咕咚一声,晕倒在地。

    方中达道:“许大哥,这是你的传家宝,是不是?”一个男子道:“是,是。”声音甚是宏亮。方中达道:“既是你家的东西,就还给你。”许大海道:“谢大人。”脚步声响,公堂里走出一个人来,三十上下,破布粗衣,一身庄稼汉打扮,一脸精悍,步履矫捷,沉稳有力,不似寻常庄稼汉。

    任是非心念一动,右手一伸,抓住他的左腕,向怀里一带。庄稼汉吃了一惊,使劲向外一挣,随即又向任是非怀里钻去,右手擒拿手,径拿任是非胸口膻中穴,手指刚碰到任是非胸脯,全身酸软无力,垂了下来。

    任是非觉出他一挣之力,大得异乎寻常,一个寻常庄稼汉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力气,翻转他的双手,见他双手细皮白肉,一点老茧也无,更增疑团。方中达道:“来呀,打入死牢。”任是非喝道:“且慢。”就在任是非喝叫的同时,还有一个人叫了声且慢,这人正是张汤。他也见了许大海的双手,细嫩无茧,心念一动,叫了起来,两人所见皆同,竟是不约而同地叫了出来。

    方中达听得有人叫喊,心想竟敢有人在公堂上大喊大叫,本官颜面何存,把惊堂木重重一拍,喝道:“来者何人,竟敢咆哮公堂?来啊,拿下了。”一语未了,任是非拉着许大海,走了进来,这才记起这声音正是任是非的声音,心想得罪了钦差大人,哪还了得,吓得手足无措,忙不迭地从椅上站起来,跑出来迎接,跪下叩头,道:“下官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迎迓,多有得罪,请大人降罪。”惊惶之下,竟是忘了把惊堂木放下,还拿在手中。

    任是非道:“方大人说哪里话来。大人劳心国事,任某怎敢打扰。任某来得鲁莽,还请方大人不要见怪才是。”方中达忙道:“下官劳心国事,理当如此。下官尽心竭力,也不及大人万一。大人,请上座。”任是非放开许大海,老实不客气地往椅中一坐,向晕倒在地的中年人一指,道:“他是窦明富?”方中达忙道:“正是。”

    任是非中指一弹,一缕指风飞出,点在窦明富人中穴上,窦明富醒了过来。任是非道:“窦员外不必惊慌,一切自有本钦差主持。你有什么冤屈,尽管道来就是。”

    窦明富晕厥在地,于任是非四人进来一事,并不知晓,心想左右是个死,还不如痛痛快快说了出来,道:“大人明察,小人冤枉。”任是非道:“你说就是,老子听着呢。”任是非说话有些突梯,窦明富心中嘀咕道:“钦差大人怎么这么一副腔调?”道:“回大人,小人有一传家宝……”任是非道:“可是叫做碧玉琉璃盏?”窦明富道:“大人英明,正是。传到小人这一代,已经三代了。今天早上,衙门传讯小人,说小人仗势欺人,抢了这位许大哥的碧玉琉璃盏。大人,小人冤枉,这明明是小人的传家宝,方大人却硬说成是许大哥的,这还有天理吗?”方中达道:“胡说八道。”

    任是非道:“方大人,你来审。”瞪了方中达一眼,方中达吓得一哆嗦,忙道:“小人多嘴,请大人责罚。”任是非道:“责罚倒不必,你给老子安安静静坐好,要是再敢胡说八道,当心老子拔了你的舌头。”方中达送了任是非三十万两银子,满以为任是非会偏向自己,哪知大谬不然,吓得额头直冒冷汗。窦明富见任是非竟然把方太守吓得不敢说话,多了三分指望。

    任是非向许大海一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许大海适才被任是非制住,知他了得,不敢不答,忙道:“小人许大海。”任是非道:“是哪里人氏?”许大海道:“是本地人氏,家住东门外。”任是非道:“家里有几口人?”许大海道:“回大人,小人家里有四口。小的和家妻,还有一子一女。”任是非道:“拿户籍来。”一个师爷呈上户籍,任是非见记载和许大海所说一模一样,一抬头,见许大海嘴角一抹冷笑,一脸得意,心念一动,问道:“你们有谁认得许大海?”眼光从众人脸上扫过去,众人均摇头,表示不识。

    有一个师爷,嘴唇掀动,欲言又止。任是非向他一指,道:“你认得?”钦差大人目光如炬,紧盯着自己,师爷吓得心胆俱裂,忙道:“五年前,许大海拖欠三两税银,小人奉方大人之命,前去收税,见过许大海一面。”任是非道:“是不是这等模样?”师爷道:“小人记不大清楚,好象不是。五年前,许大海四十多岁,颜面苍老,若五十多人,不意五年后,竟然返老还童,越活越年轻了。啧啧。怪事,怪事。”

    任是非暴喝道:“大胆狂徒,你是何人,竟敢假扮许大海,诬陷良民?”这一喝,气振丹田,震得众人头昏目眩,耳朵嗡嗡直响。许大海道:“小人确是许大海。”任是非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许大海是农户,以力农为生,你双手细皮白嫩,一点老茧也没有,有这样的农户?朴大哥,有劳把他双手翻出来,让大家瞧瞧。”朴天正抓住许大海腕脉,把他双掌亮出来,众人瞧得清楚,确是白净无茧。许大海一愣,立即道:“大人,小人做活,手缠布片,是以手上无茧。”任是非骂道:“你穷得连税银都交不起,还有闲心去做这种事。来人,扒掉他的衣服,他是不是有被太阳晒过的黧黑色,要是有,就是本官错了,本官把这对眼珠给你,要是没有,哼。”朴天正双手齐出,许大海身上的破衣立碎,散了一地,许大海洁白的肌肤立时露了出来,晶莹若童子,哪有丝毫阳光照射之色。许大海脸色大变。

    任是非道:“朴大哥,点了他的死穴,如此无用之人,不要也罢。”许大海叫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愿招。”

    任是非道:“说,你叫什么名字?”许大海道:“小人叫王民山。”任是非道:“你诬陷窦员外,是受了谁的指使?”王民山道:“是,是方大人。”方中达叫道:“你血口喷人。”

    任是非道:“方大人,本钦差刚才说什么来着?”方中达道:“任大人,胡说八道。”任是非双眼一翻,道:“你说老子胡说八道?”方中达这才明白,自己急怒之下,说话甚有语病,忙道:“小人不是这个意思。”任是非道:“要是本官不拔掉你的舌头,你说得有道理,还真是胡说八道。来人,拔掉他的舌头。”方中达忙跪倒在地,磕头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任是非道:“饶不饶命,可得着办。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方中达身似筛糠,不敢强项,道:“是,是真的。”这事竟是太守从中指使,众人无不大哗。

    任是非道:“你要王民山诬陷窦员外,是贪图他的碧玉琉璃盏,还是垂涎他的万贯家财?”方中达道:“大人英明。小的身不由己,这是王爷要小的这么做?”

    任是非心道:“老子早就猜出是刘安这老乌龟在捣鬼,果不出所料。这事不能张扬,要不然大哥定然不高兴。”问道:“可有安静的房子?”一个师爷道:“有,有。”任是非站起身来,左手抓住方中达头发,右手抓住王民山的头发,横拖倒曳着,道:“带路。”说话的师爷忙道:“是,是。”在前面带路,任是非四人跟在后面,来到后堂一间房子里。

    任是非要师爷出去,关上房门,道:“张兄弟,有劳你记录一下。”张汤道:“小弟自当效劳。”任是非道:“王民山,淮南八公是你什么人?”王民山道:“是小人的师祖。”任是非道:“胡说。淮南八公哪有徒孙?”王民山道:“大人有所不知,小人曾蒙宋一剑宋师父指点过拳脚功夫。”任是非道:“哦,原来如此。你是宋一剑这小子的记名弟子。是刘安派你来的?”王民山道:“正是。”任是非道:“刘安派你来干什么?”王民山道:“王爷要小的告诉方大人,要多多筹集粮饷。”

    任是非知道刘安收集粮饷的法子主要是打劫过往行商,指使官吏,栽赃陷害富豪之家,吞没家产,以为己用。刘安几十年的积聚,被他一日之间搬个精光,自是要大肆搜刮一番。心想这老小子太也大胆了,明知老子要来,却当着老子的面干起这种勾当,太也不把老子放在眼里,问道:“他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行动?”心念一动,已明其理,心道:“刘安老乌龟故意要在这个时候动手,一则要让朝庭治老子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二则要是老子审案时间过长,就不能在八月十五前赶到淮南,就不能破坏他们结盟。他妈的,太也小瞧老子任是非了。”王民山道:“小人不知。”

    任是非道:“谅你也不会知道。”又问道:“你到汝南多少时间了?”王民山道:“小人前天到的。”任是非道:“方大人,你已经构筑了多少冤狱?有多少富家被你关起来了?”方中达道:“就十二家。”任是非道:“十二家,总共多少银子?”方中达道:“共计七百多万两。”任是非道:“你给刘安办事挺卖力嘛。王民山一到,你二人合谋,要等老子到来,才发难,趁机斩决犯人,要是朝庭查起来,向老子身上一推,干干净净,是不是?”方中达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任是非道:“王民山,你什么时候到窦府把碧玉琉璃盏瞧了个清楚?”王民山道:“是前天晚上。”

    任是非取过张汤的记录,瞧了一遍,记录无误,要方中达画了押,放在怀里,道:“张兄弟,按律当如何处置?”张汤道:“当斩。”任是非道:“杀他倒也不必。”活命有望,方中达忙磕头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张汤道:“任大哥,朝庭之法不可废,一定要斩。”任是非道:“张兄弟执法如山,任某甚是信服。不过,这官儿喜欢当马夫,就要他当一辈子马夫,永不录用,你如何?”

    任是非带上张汤,原意在于张汤审鼠有趣,定是个胡闹之人,哥儿俩凑在一起,一路行来,岂不有趣?谁知,事与愿违,张汤一本正经,一丁点儿玩骨也没有,任是非大失所望。不过,张汤年纪虽小,却精通文法,于惩处贪官污吏非常在行,倒也省了不少麻烦。张汤见任是非执意要这样惩处,知他胡闹,也不好再坚持,默许了。

    四人出房,来到公堂,任是非吩咐师爷去把牢里所有犯人提来,自己和张汤,朴天正三人从头审理。风天南做些杂事,跑跑腿。任是非聪明,张汤精通文法,朴天正强干,不出半天,就把案子审理结束。传来行贿官员,把他们革职查办,抄没家产。把收受的贿赂,尽数归入国库,一两也不少。要一个姓潘的清官暂代太守职务,飞奏朝庭,请旨定夺。

    第二天,任是非率领羽林军,浩浩荡荡地向九江郡而去。两天之后,来到九江郡,重施故智,先收受贿赂,再查办百官,审理案子,探得淮南王阴事,要张汤记录,太守画押,收在怀里。

    淮南离九江郡不远,一日即要,到淮南已是八月初八,离八月十五还有七天时间,算来三越使者,匈奴使者,嬴复使者也该到了。心中琢磨,怎么还不见探子回报?叫来领军将领曹万淳,要他派人和先前到淮南的小校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