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西域(下)

殷扬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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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  远赴异国破敌谋  西域万里振天声(下)

    任是非别了琳钰居次,打马南行。行约五十里,有一个商队,十三辆车,一百多随从,个个膀阔腰圆,虎背熊腰,腰间鼓起。汉朝武帝时,匈奴自单于以下,无不亲汉,到边关贸易,是极寻常的事,任是非也未在意,打马跟在后面。

    行约三里路,来到叉路口,商队折而向西,任是非也不理睬,继续南行。行得里许,身后传来一声似牛吼非牛吼的叫声,任是非听过牛鸣马嘶,熊虎豺狼之声,未听过这声音,心道:“他奶奶的,这是什么声音?”回头望去,商队中有几十头怪物,似牛头而非牛头,颈子特长,有四五尺,背上有两座山峰,山峰之间,坐得有人,四足,奔跑之速,不下于骏马。

    任是非走南闯北,南至岭南,北至狼居胥山,见识甚广,未见过如此怪物,大奇,心道:“他奶奶的,这是什么鬼东西?老子怎么没见过?老子瞧瞧去,是什么好玩物事。要是好玩,老子顺便弄一匹回中原,让大哥瞧瞧。”要是带一匹这物事回中原,定是大大露脸的事,不可不干,拨转马头,向商队赶去。

    任是非刚和琳钰居次分手,一心想着伊人的好处,无心理会其他事,要不是这一声吼叫,任是非也不会在意,也不会生出惊天动地的事来。

    这怪物不过是骆驼罢了,西域多骆驼,未与汉通,中原不见此物,任是非自是不识。骆驼除了用作坐骑外,驼峰还可制作佳肴,西域臣服于匈奴,年年进贡,骆驼自是少不了。

    任是非驱马赶上商队,骆驼神骏不凡,惹人喜爱,心想老子这就去弄一头来玩玩。他本是胡闹顽皮之人,在山中呆了两年多,憋得实在狠了,早就想玩个痛快,见了骆驼,更是心痒难搔,双腿一夹马肚,冲了过去。一连过了七辆车,均无阻碍,到得第八辆车旁,窗帘掀开,露出一张满脸络腮的脸,手中马鞭甩将出来,夹头夹脑打向任是非。任是非手一伸,抓住马鞭,向外一带,车里的人身不由主地撞破窗格,摔将出来,落在数丈外。任是非和琳钰居次分手,心情奇劣,下手甚重,这人重重摔在地上,再加上身材胖大,足有一百七八十斤重,这一摔,着实结实,哼哼唧唧,半天爬不起来。

    商队随行人众,纷纷亮出兵器,喝道:“不知死活的小子,休伤将军。”任是非心道:“他奶奶的,将军?什么狗屁不通的将军?”心念一动,想起适才马鞭摔出,力道甚大,不似寻常人,定有古怪,心道:“他奶奶的,要是匈奴将军,怎么会打扮成百姓?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又想道:“这事教老子碰上了,不能不管。要不然,老子就不叫任是非,叫任无非。”虽是想到,玩心正盛,无暇理会。打马向前,随行人众,纷纷追来。任是非一边跑,一边盯着骆驼不放,不知要弄哪头好些。有白骆驼,黄骆驼,匹匹精神,一匹不比一匹差,竟是弄得任是非不知抢哪一匹好。

    呼啦一声,一头白骆驼跟至身后,一身白毛在日光照射下,闪闪发光,甚是惹人喜爱。骆峰间坐着一个丈二金刚似的大汉,身似铁塔,大喝道:“小子,哪里逃?”这声大吼好不威猛,宛如平地一声雷,震人耳鼓,嗡嗡直响。蒲扇般的大手,直抓任是非腰间。

    任是非冷笑一声,道:“找死。”袍袖向后一拂,大汉如中电击,全身酸麻,手臂不由自主地垂了下去。任是非左手在马背上一按,腾空而起,如鹰隼般,落在大汉背后。大汉久历战阵,应变甚速,一个肘锤,直撞任是非胸口。任是非在他曲池穴上一拂,大汉手臂发麻,劲力顿失。任是非抓住大汉肩膀一摔,大汉身不由主,腾云驾雾般,摔在数丈外。他身躯甚重,任是非下手又重,这一跤摔得不轻,浑身酸软,骨头都快散架,幸好久经战阵,身子磨练得甚是壮健,才没受重伤。

    任是非抓住缰绳,双腿一夹,喝声驾,骆驼如离弦之箭,向前冲去。商队人众或骑马,或骑骆驼,追了上来。骑骆驼和骑马的控缰之法,并没有什么不同,任是非控纵自如,心中大乐。骆驼奔行之速,不下良驹骏马,风驰电掣般,一会儿就奔行了十多里,来到一片空旷地。任是非兴味正浓,有心要和众人赛上一赛,在空地上绕起圈子。几个圈子兜将下来,众人已知他的做法,为首之人指挥众人兵分两路,一路从后面追赶,一路抄到前面,围堵任是非。任是非胯下骆驼虽是神骏,但奔行之速不及天马,和众人坐骑不相上下,不一会儿,就给众人围在核心。

    为首之人喝道:“小子,还不快快受绑。”任是非骂道:“你奶奶的,是老子绑你,还是你绑老子?真他妈不是东西。”手一伸,抓住一个随从,摔在数丈开外,这人身躯甚大,给他抓在手里,如皱鸡入鹰爪,动弹不得。任是非不停地抓住随从,扔出去,一行人,一会儿就给他扔了十多个。余下的见势不妙,拨转坐骑,向来路奔去,为首之人不住喝止,哪里喝得住,叫得几声,见任是非向自己冲来,吓得头皮发炸,一拍骆驼,落荒而逃。

    任是非不玩已久,这一番玩闹,大是开心,得意非凡,哈哈大笑,骑着骆驼,从后追了上来。任是非意在戏耍,无心伤人,骑着骆驼追来,不停大呼小叫。众人听得他的叫声就在身后,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打坐骑,企图甩掉任是非,坐骑脚力相去不远,哪里甩得掉。

    向回奔得一阵,蹄声得得,车声辘辘,一队人马,迎面而来,正是商队余下人众。任是非心念一动,心道:“这蛮子既是将军,何以要扮成商人?定有古怪,老子去问上一问。”这问题,适才已经想到过,玩心正盛,只在脑中一闪而过,现下玩心稍却,重新想到这事,一拍骆驼,直冲过去。

    适才被任是非摔倒之人,从车里伸出头来,见是任是非,新仇旧恨齐上心头,心道:“老子堂堂匈奴大将军,不杀你这小子,怎能出这口鸟气?”喝道:“拿下。”众随从纷纷亮出兵刃,向任是非围去。相距已近,随行小头目喝道:“小子,快快下马受绑。”任是非嘴角一撇,冷笑道:“凭你也配在老子面前大呼小叫?”右手拍出一掌,轻轻飘飘的,就象挥手一般,毫无力气,实则气劲若山,直击过去。小头目哪里知道厉害,正要喝骂,突觉劲风袭体,呼吸为之一窒,大吃一惊,胯下骏马前膝一屈,跪倒在地,口吐白沫,身子一歪,就此气绝。事起仓猝,小头目全然无备,身不由主向前摔去,虽是久历战阵,亦是摔得鼻青脸肿,鼻血也流了出来,勃然大怒,骂道:“小子找死。”手中钢刀,向任是非砍去,日光照耀下,刀光胜雪,好不骇人。任是非不愿伤人,要不然,这一掌击在小头目身上,他焉有命在。

    任是非不愿和这些人纠缠,左手在骆驼背上一按,身如离弦之箭,激射而出,落在数丈之外,左脚在一个随从头上一点,跃将起来,再次落下,已在将军车前,手一伸,抓住将军脖子,提了出来。右掌拍出,马车被打得粉碎。

    将军本是匈奴大将,有勇力,久历战阵,身子壮健,给任是非抓住脖子,气也喘不过来,呼吸维艰,全身乏力,动都动不得。任是非抓住将军,向上一抛,将军身不由主,飞上半空,一离任是非掌握,运动自如,忍不住哇哇大叫,手舞足蹈起来。将军落将下来,任是非在他背上重重踢了一脚,又飞上半空,这一脚力道甚大,将军疼得骨头都快散架,叫得更是凄厉。将军落将下来,任是非或是用手扔,或是用脚踢,数十下下来,将军已是吓得心胆俱裂,不住求饶。一众随从有心相救,哪敢上前。每辆车里,都坐得有人,都出来热闹。

    任是非见折磨得也够了,才接住,道:“老子有话要问你。”任是非要逼供,历来是先折磨一通再说,把别人的锐气磨尽,再来问话,这次也不例外。将军道:“你老人家要问什么?”任是非道:“到车上去。”将军道:“是,是。”将军的车子已给任是非打坏,不能使用,自有人给他让出一辆。

    将军带任是非来到车前,掀开帘子,道:“你老人家请。”任是非也不客气,钻了进去。将军也钻了进来,放下帘子,道:“小将有眼无珠,冒犯了你老人家,请你老人家高抬贵手,饶了小的。”任是非爱理不理,道:“饶不饶你,要你老不老实。”将军道:“一定老实,你老人家但有所问,小将自当照实回答。”任是非道:“你要是有一字不实,老子定会取下你狗头。你要是不想活了,尽管说谎就是。”将军忙道:“不敢,不敢,小的不敢。”

    任是非道:“你叫什么名字?”将军道:“小的贱姓兰,名无弥。”兰姓是匈奴贵族。任是非道:“你也太谦虚了,谁不知兰姓是我国贵姓。你是什么官?”兰无弥道:“小的是左大都尉。”大都尉是匈奴大官。任是非道:“还不小。”兰无弥忙道:“不敢,不敢。”任是非心道:“他身为匈奴左大都尉,改扮成商人,定是伊稚斜这狗单于要他办事。”诈道:“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要你办的事,可还记得?”兰无弥道:“小的记得,小的记得。”任是非道:“只怕未必。”兰无弥忙道:“单于和军师计议,说西域暗中和南朝勾结,欲不利于我国,要小的改装成商旅,暗中搜集证据,证实他们确实和南朝通好。”任是非道:“西域历来臣服我国,被甘凉阻隔,不与南朝交好,怎能与南朝通好?你在胡说八道,想乘机发财吧。”兰无弥忙道:“是真的,是真的。小的不敢隐瞒,确实捞些油水。”任是非道:“你已经捞到不少油水了吧?”兰无弥道:“是,是。小的一个人也享用不完,你老人家要是不嫌弃的话,小的就孝敬你一点心意。”

    任是非道:“这事慢慢再说不迟。”意思已明,任是非接受贿赂,兰无弥喜道:“是,是。”任是非道:“西域交通南朝,可有证据?”兰无弥道:“有,有。”任是非骂道:“你奶奶的,你说话老是吞吞吐吐,有话就快说,有屁就快点放。”

    兰无弥道:“是,是。三年前,南朝有个人叫任是非,自称飞将军……”任是非心道:“他奶奶的,这事怎么和老子扯上了?”兰无弥道:“……和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比武,无意中说到南朝和西域交通的事……”任是非更奇,心道:“老子没说过,这是怎么回事?”兰无弥道:“这飞将军确实厉害,出入我国五十万军中,竟是无人能敌,要不是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机智过人,逼得他比力气,还不知要闹到什么地步。”提到自己,不可不问个清楚,任是非道:“这飞将军很厉害?”兰无弥道:“据说是很厉害,图鲁不花是我国第一猛将,连他一棍都接不下,自是很了不起。不过,他虽是厉害,还不是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的对手,要不是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爱惜他,早已要了他的小命。”任是非心道:“伊稚斜好不要脸,老子明明和他打成平手,竟说成是老子不及他,老子这就去找他再比。”转念一想,此刻身有要事,不能去找他麻烦,只得作罢。

    兰无弥道:“他武功虽是不错,毕竟年幼,被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套出西域和南朝交通的事来。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早已疑心西域和南朝交通,和他说话,故意提起西域贡品,任是非听了,不屑一顾,说长安早就有了,不足为奇。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要证实,套问他,他竟把贡品形状说得丝毫不差,这不是明摆着西域和南朝交好吗?”

    任是非这才记起,当日伊稚斜要眩耀匈奴国威,提起西域贡品,他故作不屑一顾,哪知伊稚斜竟然当真,心中暗暗好笑,极力忍住,道:“因此他就派你去西域?”伊稚斜把一切都说成他预先知晓,不过是为了脸面。兰无弥道:“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要小的去西域,一是为了收集证据,二是要小的图绘西域山川地形,为大军西征作好准备。”

    任是非道:“西域臣服于我国,何以要西征?”任是非胡服,诈作胡人,兰无弥不疑有他,道:“你老人家有所不知,征服南朝,是我国夙愿。南朝地广人众,远胜我国,这仗不好打,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和军师商议,先征服西域,一则可以得其地,用其民,二则可免除后顾之忧,全力南下。”任是非心道:“要真如此,大哥可有得受了。天幸叫老子遇上了,这事老子不得不管。你要征服西域,老子偏要和西域结盟,让你如意算盘成空。”道:“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和军师商议军机,你可在场?”兰无弥道:“小的身份卑微,不敢与闻军国大事。”任是非道:“军师南下一事,你知道多少?”兰无弥道:“小的听说,军师先一步南下,是为了对付南朝江湖人物,要他们为我国效力。”

    任是非知道嬴复南下,不会放过师父师叔,心中焦急,为他们担心,有心急刻回中原,西域这事更重要,分身乏术,苦无良策,转念一想,就算嬴复武功高强,以师父师叔大高手的身份和阅历,自保不成问题,还是先入西域重要,心意一决,筹思入西域之法,眉头一皱,有了主意,站起身来,道:“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口谕……”兰无弥跪了下来,道:“臣接旨。”任是非道:“兰无弥无须改装,堂堂进入西域,凡有与南朝交通者,格杀勿论。”心道:“老子再略施小计,不怕你们不反目成仇。”兰无弥道:“臣遵旨。”站起身来,道:“大人,你是……”

    任是非道:“我叫须卜万,从小奉大单于之命,拜军师为师,在山中苦练武功。军师南下,我也出山。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怕你应付不来,才要我前来相助。”赞道:“你忠心可嘉,办事干练,把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交待的事,牢牢记在心上,丝毫无错,很是难得。回国后,我当禀明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重重有赏。”须卜氏是匈奴大姓,兰无弥焉得不信,跪下谢恩道:“谢大人栽培。”任是非摸着兰无弥的脖子,道:“你刚才要是有半句假话,脑袋已经搬家了。”兰无弥恭恭敬敬地站着,一动也不动,任由任是非摸脖子,道:“谢大人不杀之恩。”任是非道:“不用谢,你是国之栋梁,我怎舍得杀你。”兰无弥给任是非一赞,浑身轻飘飘的,骨头也不知轻了几斤几两。

    任是非道:“听说西域多奇珍异货,不知是不是?”兰无弥心领神会,道:“是,是。”任是非道:“你久在西域走动,是不是?”兰无弥道:“是,大人料事如神,小的佩服得紧。大人请稍等。”下车而去。任是非知道他要行贿,任他下去,也不阻拦。

    兰无弥回来,手里提了一个袋子,恭恭敬敬地递在任是非面前,道:“请大人笑纳。”任是非一瞧,袋子里尽是珠玉玛瑙,光华闪闪,温润晶莹,道:“兰大人,你也太客气了。还是你自己留着吧。”一边说,一边用手抚mo。兰无弥知道他想收受,只不过说几句场面话罢了,把袋子恭恭敬敬地放在任是非手里,道:“大人赏脸,小的莫大荣幸。”任是非抚mo了一阵,把袋子揣进怀里,摸摸兰无弥的头,赞道:“你真是好人。兄弟们可有?”兰无弥道:“众兄弟都有。”任是非道:“没有也不打紧,西域多的是。大军西征,男子都成天骄的奴隶,女人都是天骄的阏氏,早点拿,晚点拿,都是拿,你说是不是?”兰无弥给任是非行贿,大是肉疼,听了这话,心中大喜,就是天音仙乐,也不及这句话中听,忙道:“大人英明。”

    任是非叹道:“山中练功的日子真苦,连玩物都不能见识一下,真是可惜。要是早知道有这等好玩,不用练武,跟你们干就是。”兰无弥明白任是非这话的意思,他既要发财,还懒得动手,一切都要自己给他做了,这正是做官之道,忙道:“大人放心,小人理会得。”南朝做官之道比匈奴高明得多,任是非和公孙弘等官僚相处有日,人又聪明,明白了不少做官的道理。任是非假传伊稚斜口谕,没有文书,兰无弥本有些疑心,任是非一番表演,收受贿赂,许诺抢掠,更难得是精通做官之道,正是本道中人,哪里还有怀疑,疑心尽去。

    任是非道:“把众兄弟叫来,见上一见。”兰无弥知他要耍威风,也不叫破,下车去集合众人。集合完毕,来请任是非训话。任是非能说会道,训点话自是不在话下,一番话既有威吓,又有赞扬,还有暗示,可以受贿,众人无不大喜。被任是非整治过的人,倍觉光荣,只盼任是非有暇,再摔自己一摔。

    训话完毕,兰无弥要众人自报身份职务,众人无不凛遵。除了兵卒外,就是幕僚文案,想是要图绘西域山川之故。有两个汉人幕僚引起任是非注意,一个姓欧,叫欧常能,擅图绘,另一个叫孙遂良,擅著述,心想这两人和嬴复有关。

    任是非下令,要众人大张旗鼓向西域去,众人得令,恢复戎装,打起旗帜,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向西域而去。

    任是非特地和两个汉人幕僚同车而行,一路上设法套问,果不出所料,二人正是嬴复的幕僚,先前图绘过匈奴山川地形,这次才跟着兰无弥西行。任是非早就听琳钰居次说起过嬴复图绘匈奴地形一事,当时并未在意,这次听二人提起,心中起疑,心道:“嬴复这老乌龟何以要图绘匈奴地形?”心念一动,心道:“他奶奶的,嬴复老乌龟是打的这主意。他要利用伊稚斜恢复秦朝,再回头征服匈奴,自是要图绘匈奴山川地形,预先布置。伊稚斜这蛮子还蒙在鼓里。”又想道:“只怕伊稚斜也不信任嬴复,征服中原后,自有对付嬴复的办法也说不定。”再想道:“嬴复既有征服匈奴之心,自是不会放过西域,才派这两人帮助图绘山川地形,不过是要自己留下副本罢了。嬴复老乌龟真他妈的狠,要真如此,天下百姓将要遭殃,老子得阻止他。”任是非牧羊三年,成熟稳重多了,遇事能够深思了,要是在三年前,恐怕未必有心思想这事。明白了嬴复的用心,不动声色,继续和二人闲谈,他伶牙俐齿,不多一会儿,就把二人哄得眉花眼笑,不知自己姓甚名谁。

    到后来,两人取出匈奴山川地形图,请任是非指点,说这工作做了许多年,限于才智,不能早点完成,甚是惭愧。任是非接过瞧了一阵,厚厚的一叠绢帛,一时间,哪里得完,道:“二位大才,方能成此事,小的才疏学浅,一时不能尽阅,不知二位可不可以借给我一阅?”心道:“你不借也得借?这不是借,老子一借之后,自是不能归还。如此重要之物,老子怎能还给你?”二人哪疑有他,受宠若惊,高兴还来不及。任是非从兰无弥上贿的珠宝中取了几颗,赏给二人,说是奖赏他们的。二人喜慰不胜,磕过头,收了下来。

    一路西行,众人为了早点到西域发财,赶路也精神了,一路快行。任是非巴不得他们如此,免得给伊稚斜发觉自己做了手脚,派人给追回去。不日出了匈奴国界,进入西地界,发财在即,众人兴奋不已。收受贿赂,巧立名目,大索特索,自有一番热闹,也不必尽表。

    匈奴使者越是贪狠,越易反目成仇,任是非深明此点,一有机会,就纵容兰无弥等人掳掠,抢劫财物。任是非不愿百姓遭殃,特地传下两道将令,一是不得杀人放火,二是不得强抢民女。匈奴一干人本想先抢财物,再抢美女,淫乐一番,给任是非一加限制,未免美中不足,好在西域王公大臣一心讨好,自有美女献上,倒也不乏乐趣。西域人民,因任是非这两道将令保全的不在少数。

    不一日,来到车师国。匈奴使者大张旗鼓,堂而皇之西来,西域各国早已得知,无不争相恭迎,百般奉承,寄其一欢,得保王位。车师国也不例外,消息报入国中,车师国王焉鄯率领辅国侯,安国侯,左右将,都尉,车师君,通善君,乡善君,译长等百官,出城五十里迎接。车师是西域较大国家,其地之大,人民之众,不及汉之一县,户千四百余户,口万二千余人,胜兵四千二百余人。名虽百官,也不过数十人而已,任是非甚是瞧不起。

    车师国王焉鄯率领百官,跪下磕头,道:“焉鄯恭迎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圣使。微臣恭祝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万福金安。”

    兰无弥了任是非一眼,等他示下,任是非微一点头,要兰无弥处置。兰无弥会意,道:“大王为匈奴上国西藩,屏蔽上国,劳苦功高,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特遣下官抚慰。”这话似是慰勉有嘉,实则是在勒索。

    焉鄯既惊且喜,喜的是王位得保,惊的是又要破财,得好好孝敬一番,磕头谢恩,道:“微臣愿为奴仆,世世侍奉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

    兰无弥道:“你起来。”焉鄯向兰无弥磕头,道:“谢圣使。”站起身来,双手下垂,恭恭敬敬地站立一旁,一动也不敢动。任是非心道:“他妈的,没骨气。”

    焉鄯道:“圣使远来,甚是辛劳,请到国中歇息。”伸手抓住兰无弥的马缰,道:“下官给圣使导行。”兰无弥道:“你给须卜大人导行吧。”任是非诈兰无弥,并未说官阶,兰无弥也没问,在他想来,任是非能得伊稚斜单于青眼有加,又是军师爱徒,拍拍他马屁,总是好事,不是坏事。

    焉鄯不知任是非底细,心想他比圣使还大,自己这马屁不是拍到马腿上了,这王位大概是保不住了,冷汗直冒,头皮发炸,卟嗵一声,跪在任是非马前,磕头道:“下官不知大人驾临,多有失礼,还请大人不要见怪。”

    任是非道:“兰大人才是圣使,我不过是随他前来罢了。你用不着大怕小怪。”焉鄯眼望兰无弥,道:“圣使,这,这……”兰无弥道:“须卜大人是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驾前红人,你多亲近。”焉鄯抓住任是非的马缰,道:“须卜大人,下官给你老人家导行,请你老人家随下官前行。”任是非不忍他以堂堂国王之尊,行此厮仆事,道:“多谢大王。下官自己控马就是。”

    焉鄯不知任是非心意,还以为他是记较适才无礼,这一惊更甚适才十倍,差一点屎尿齐流,双腿一软,卟嗵一声,跪倒在地,磕头道:“求大人饶命,求大人饶命。”任是非奇道:“我为什么饶你命?”匈奴使者在西域作威作福,杀君夺爵,稍不如意,笞打君王,是常事,西域国君,无不人人自危。焉鄯一听活命无望,吓得晕了过去,摔在地上。车师群臣,面面相觑,无人上前相扶。任是非暗暗摇头,心想西域无人,难怪匈奴在西域横行无忌。

    任是非问兰无弥,道:“这是怎么回事?”兰无弥道:“须卜大人有所不知,他们是天骄的奴仆,要是不让他孝敬一番,自是问心有愧。大人还是受了。”任是非明白他的意思,定是西域诸君为了要讨好匈奴使者,才纡尊降贵,甘作厮仆,不让他做奴仆,原是一番好意,却给他误会成要杀他,手腕一振,马鞭在焉鄯人中穴上一点,焉鄯醒了过来,任是非道:“你就导行吧。”焉鄯大喜,忙磕头道:“谢大人,谢大人。”用力甚大,额头上不住流血,狂喜之下,也未发觉。伸手挽住马勒,喜滋滋地道:“大人,请跟小的来。”任是非嗯了一声,也不说话。焉鄯做起了任是非的马夫,带着一行人向城里行去。群臣见任是非同意国王导行,大喜不已,也给兰无弥等人导行,可惜匈奴人多,群臣人少,不能尽导。

    来到车师都城交河城,城中百姓夹道相迎。交河城是车师都城,没有汉朝一个镇大,一道城墙,破败不堪,城里不过数百座房屋,甚是敝陋,哪有汉朝的繁华景象。车师不过万二千余人,住在交河城的也不过三四千人,空城出迎,也不过如此一点规模,任是非指挥过十万大军,纵横于匈奴五十万军中,那是何等的气派,这点人,这点声势,自是不放在眼里。

    来到王宫前,兰无弥吩咐士卒留在外面,只带师爷幕僚,和小头目进宫。焉鄯把一行人迎进王宫,说是王宫,不过是几座大点的石屋,简陋异常,潮湿阴暗,哪有汉朝皇宫雕梁画栋,美仑美奂。

    西域无茶,自是不以茶待客,焉鄯吩咐佣人送上葡萄,石榴诸果待客。任是非早已知道西域风俗与中原异,未想到其异若斯,有心一尝,不知如何食用,想问上一问,又怕丢丑,不动声色,注意兰无弥等人举动,他们如何食法。兰无弥等人并无动静,没有吃水果,任是非心想他们定是和自己一样,不知如何食用。任是非虽是聪明,这次却是料错了,兰无弥等人不吃,不是不懂食用之法,是还有下文。

    焉鄯双手一拍,走出一队侍女,个个身材窈窕,高鼻梁,蓝眼睛,模样甚美,每人身后站一个。焉鄯道:“侍奉各位大人点心。”侍女得令,伸出白玉般的玉手,拈起一颗葡萄,剥开皮,道:“请大人用点心。”声音又甜又腻。说的是匈奴话,字正腔圆。匈奴久臣西域,西域诸国要讨好匈奴使者,自自己而下,无不熟悉匈奴语。兰无弥等人张开嘴,侍女把葡萄轻轻放在众人嘴里。兰无弥等人咀嚼了几下,吞了下去,甚是满意。有几个轻薄徒,甚是色急,趁机在侍女玉手上香了香。

    任是非未经历过这种阵仗,羞得面红耳赤,手足无措,侍女浅浅一笑,腻声道:“大人,请用点心。”任是非才如梦初醒,道:“多谢姊姊。”右手一伸,迅速抢过葡萄,塞进嘴里,咀嚼之下,甚是香甜,汁水又多,生平所未尝也。侍女格格娇笑道:“大人折煞小婢了。”

    侍女还要给任是非剥葡萄,任是非抢着自己动手。侍女给任是非剥不成葡萄,剥了个石榴,要喂任是非吃。任是非抢过,自顾自地吃,石榴味甚美,汁水亦多,任是非吃得甚是香甜。

    兰无弥等人在侍女侍候下,吃着水果,不时大揩其油,摸些不该摸的部位。任是非瞧在眼里,大是厌恶,心想车师小国,为了讨好匈奴使者,要养这么多侍女,百姓自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不停盘算,如何挑拨离间,要他们反目成仇。

    用过水果,焉鄯吩咐上酒菜。酒菜送上,焉鄯邀众人入席,任是非坐了首席,兰无弥等人依官位高低坐了。焉鄯率百官在对面相陪。西域开化未久,宫室饮食粗陋,哪及中华上国,宴请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的圣使,也不过是些牛羊肉,不是烧的,就是烤的,哪有中华上国的美食那么讲究,色香味意形俱全,方称上品。任是非吃在嘴里,淡而无味。唯有一样东西,味道真的不错,就是葡萄酒,色呈琥珀,味道甘甜凛冽,任是非尝所未尝,不免多喝了几杯。

    侍女侍立在侧,众人酒一喝干,立时斟上,莺声燕语,不住劝酒,兰无弥等人酒到杯干,喝得多了,酒意上来,有美在侧,色心大动。有道是酒壮英雄胆,酒劲发作,兰无弥等人的胆子也就大起来了,先前还是偷偷地摸上一摸,捏上一捏,胆子一大,哪里还有顾忌,在侍女身上乱摸乱捏,搂搂抱抱起来,更有甚者,向焉鄯讨起了房间。焉鄯为了保住王位,从民间选出娇美秀女,加以调教,专供匈奴使者淫乐,见的阵仗也多了,半推半就,任由兰无弥等人轻薄。

    焉鄯见了兰无弥等人的丑态,不仅不以为耻,反而大喜,笑吟吟地欣赏自己的杰构。只要哄得匈奴使者开心,头上王冠就稳当多了,至于侍女生活,百姓苦乐,全然不用放在心上,因为他们是自己的子民,就该为自己的王冠效力。群臣和焉鄯一般心思,相顾色喜,只要焉鄯王冠保得住,自己的地位也就保得住,如何不喜。

    任是非处身其间,如坐针毡,坐立不安起来,有心要喝止众人,一喝之下,又不能让他们反目成仇,不喝止,处身其间,见了众人的丑态,面红耳赤,实是难以忍受,是喝止,还是不喝止,一时间打不定主意。

    侍女见兰无弥等人大揩其油,独任是非毫无动静,象段木头,呆坐不动,以为是自己侍候不力,不能讨得大人欢心,要是焉鄯国王恼将起来,定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将死无葬身之地,使出浑身解数,纠缠任是非。侍女甚美,虽及不上梅笙华,阿娇,琳钰居次和薛琳等女,也算得上是个十足十的美人。任是非上清真气大成,灵台清明,定力极强,她用尽浑身解数,也不能令任是非心动。任是非虽是无动于衷,不得不左闪右躲地躲避侍女的纠缠。

    兰无弥一心要讨好任是非,甚是留意任是非的举动,任是非躲避侍女的纠缠,误以为任是非瞧不中侍女。他要讨好任是非,心想此时不讨好,更待何时,叫道:“焉鄯。”焉鄯忙站起身来,道:“圣使有何吩咐?”兰无弥道:“须卜大人眼光很高,瞧不上你的侍女,就叫王后雪莲花出来作陪,如何?须卜大人一高兴,自有你的好处。”车师王后雪莲花是西域有名的美人,艳名远播,兰无弥出入西域,早有耳闻,心慕之,苦于不得其便,心想何不借今天这个机会见识一下,要真如传闻中美丽,慢慢想办法弄到手。雪莲花是产于天山的一种花,雪白娇妍,冷傲华贵,用来为王后命名,可想王后之美。

    焉鄯脸上变色,王后之美,冠绝西域,要是她侍候匈奴圣使,于王冠大有好处,如此一来,头上除了王冠外,又多了一顶帽子,当然是绿帽子。要是不侍候圣使,圣使恼将起来,王冠不保还在其次,恐怕连项上人头也不保,不知如何是好,愣在当地,作声不得。

    任是非正要分辩,说自己不是为这,转念一想,心道:“老子正愁没法让你们反目成仇,只要王后出来,老子就有办法,让你们反目。纵是钢铁同盟,只要王后出来,老子也要它瓦解冰消。”良机难得,不能错过,默然不语。

    兰无弥不知任是非打的是啥主意,还以为自己猜中了,这马屁不仅要拍,还要拍到底,拍个十足十,推开侍女,在桌上重重一拍,喝道:“焉鄯,你是要王位,还是要王后?”

    焉鄯吓得一哆嗦,卟嗵一声跪倒在地,磕头道:“大……大……大人……”兰无弥喝道:“肯是不肯?”几个小头目也要讨好任是非,抽出佩刀,刀光胜雪,好不吓人。焉鄯知道,要是再迟片刻,自己人头不保,只得战战兢兢地道:“肯,肯。”

    兰无弥喝道:“还不去把王后叫出来。”焉鄯忙道:“是,是。大人请稍等。”跑向后面,去请王后,跑得急了,额头撞在墙壁上,顾不得疼痛,摸也未摸一下,向里面跑去。车师群臣吓得直打哆嗦,缩作一团,竟无一人敢说一句话。

    焉鄯带着一个丽人出来,瓜子脸,弯月眉,樱桃小口,一双蓝眼睛,充满灵气,似是会说话一般,肤光胜雪,洁白晶莹,一袭白衣,更显冷傲,脸上挂着泪痕,人见人怜,不愧雪莲花之名。

    雪莲花一出来,艳光逼人,厅中数十人,无不目瞪口呆,就是车师群臣和侍女也不例外。任是非见过的女人中,以梅笙华最是美丽,眼前丽人容貌虽是比不上梅笙华,不在阿娇之下。

    焉鄯道:“给须卜大人敬酒。”雪莲花强作欢颜,浅浅一笑,拿起酒壶,给任是非斟了一杯酒,白玉般的玉指伸出,就要端酒杯,侍候任是非。任是非道:“有劳王后芳驾,甚是过意不去。还请王后给兰大人他们斟杯酒。”兰无弥等人早有此意,不敢开口说罢了,任是非如此说,均是大喜,心中认为任是非是天下间最好的好人,就是亲爹亲娘,也没他好。

    雪莲花应道:“是,大人。”拿起酒杯,给兰无弥等人斟上酒。雪莲花玉手白皙如玉,兰无弥等人色心大动,雪莲花给他们斟酒,趁机揩油,捏她的玉手。雪莲花甚有刚烈之气,玉手一偏,让了开去,摸了过空。这些人在西域作威作福,骄横惯了,哪把王后不王后放在心上,色心上来,胆大包天,站起身来,就要来抱雪莲花,雪莲花吓得花容失色,一双妙目瞧着焉鄯,焉鄯也是吓得心胆俱裂,哪有什么主张。任是非早已料定众人会有这种逾礼举动,有意无意地咳嗽一声,这些人惊觉,齐向任是非望来,任是非双目似冷电,一瞬不瞬地瞪着他们,吓得一哆嗦,只得乖乖地坐了下来。

    雪莲花妙目了任是非一眼,报以感激的一笑。任是非微一点头,意示不用。雪莲花好不容易给众人斟完酒,来到任是非身边。任是非命人在自己和兰无弥之间,给雪莲花摆了个位子。雪莲花谢过任是非,紧挨着他坐了下来。

    雪莲花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幽香,如兰似麝,任是非灵台空明一片,无丝毫邪心。兰无弥是酒色之徒,就不同了,有美在侧,哪里控制得住心神,一双色眼,不停在雪莲花身上瞄来瞄去,要不是害怕任是非,恐怕早就有越礼举动了。开始还能忍耐,到后来,双颊潮红,双眼尽是邪光,害怕任是非,不敢有所举动,双唇紧咬,竭力忍耐。

    任是非瞧在眼里,心中不住发笑,心道:“老子偏要让你出丑。”向怀里一摸,就要去取仙药,给兰无弥下在酒里,手一入怀,记起仙药早就用完了,暗叹一声可惜,眉头一皱,又有了主意。

    众人今天赶路,吃水果,调笑,饮宴,忙了半天,天已黑了,兰无弥等人一心想早点结束饮宴,去寻乐子,有美在侧,不乐上一番,对他们这些酒色之徒来说,甚是难过。偏偏任是非不知趣,谈兴甚高,兴致正浓,妙语如珠,说过不停,兰无弥等人有心不听,害怕任是非,只得耐着性子相陪。任是非能说会道,伶牙俐齿,直说得焉鄯喜笑颜开,把夺妻之恨也忘了。雪莲花虽是女流,甚是刚强,能决断,国中事有许多是她决断的,心中暗暗称异,心想匈奴国中,竟有如许人物,难怪匈奴如此强盛。

    一番折腾,直到三更,任是非才打个呵欠,道:“好困,好困。”焉鄯忙道:“请大人到客房休息。”任是非道:“叫人带路。”焉鄯忙道:“是,是。”吩咐人给任是非带路。兰无弥要讨好任是非,道:“须卜大人,今晚就让王后陪你。”任是非道:“我今晚要练功,你们不要来打搅我。你留着自己用吧。”兰无弥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道:“给我?”任是非点头道:“当然。”

    兰无弥大喜,一把抱住王后雪莲花,头一低,向雪莲花的樱唇上亲去。雪莲花头一偏,让了开去,拼命挣扎,道:“放开我,放开我。”兰无弥色心难捺,哪会放开她。任是非道:“兰大人,要办事,到房里去。”任是非的话,不得不听,兰无弥忙道:“是,是。”抱起雪莲花就走。焉鄯吓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不敢说。车师群臣更不用说了。

    任是非道:“兰大人,还是请焉鄯大王给你带路比较好。”兰无弥大喜道:“正是,正是。老子要他着老子那个。”嘿嘿邪笑不止,喝道:“带路。”焉鄯一百二十个不情愿,不敢不带路,道:“大人,请跟小的来。”兰无弥抱了雪莲花,跟着他走了。

    任是非对余下众人道:“你们也休息去。”众人早有此心,抱着拉着搂着侍女出去快活了。

    任是非跟佣人来到房间,说是房间,不过是一间石屋,有一张床,一些粗陋用具。任是非道:“你回去,别来打搅。”佣人躬身施礼,退了下去。

    任是非知道雪莲花落入兰无弥手里,要是去得迟了,贞洁难保,从怀里取出易容物,匆匆易过容,带上房门,出去了。琳钰居次精擅易容术,任是非和她在一起时日甚长,自是学会了,任是非本是好玩之人,易容术极是好玩,自是非学不可。

    任是非来到兰无弥房外,兰无弥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来,*邪笑,令人作呕。任是非也不打门,运起上清真气,往门上一靠,房门无声无息地从中裂开,露出一个人形洞来,任是非钻了进去。雪莲花衣衫碎裂,罗衫半解,雪白的肌肤露了出来,拼命抓住亵衣,不使滑落。兰无弥上身**,露出毛茸茸的胸膛,作势欲向雪莲花扑去。焉鄯脸色苍白,缩作一团,瑟瑟发抖,地上湿了一团,竟是连尿也吓出来了。

    任是非沙着嗓子,喝道:“大胆蛮子,还不住手。”兰无弥正在兴头上,头也不回,喝道:“大爷的事,你少管。”任是非手一伸,抓住他的头发,重重往地上一顿。兰无弥身躯甚大,给任是非抓在手里,如皱鸡入鹰爪,毫无反抗之力,任是非用力甚大,一顿之下,兰无弥双腿疼痛欲折,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

    兰无弥剧痛之下,酒意尽去,色心全无,抬起头来,身前站着一个陌生人,喝道:“你是谁?敢破坏本将军好事。”任是非骂道:“你奶奶的狗奴才,连老子飞将军都不认识,是不是瞎了狗眼?”飞将军出入匈奴五十万军中,无人能敌,大名传于天下,哪个不知,谁人不晓,数年不现踪影,不意今晚在西域出现,兰无弥吓得心胆俱裂,魂飞天外,求饶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雪莲花和焉鄯虽在西域,也听说过飞将军的大名,他一出现,自能解去自己的困厄,忙跪下磕头,道:“多谢将军搭救。”任是非手一伸,上清真气发出,挡在二人身前,如一道无形气墙,二人跪不下去,道:“二位不用多礼。”二人知道任是非不受他们的大礼,只得作罢。

    任是非提起脚来,重重踢了兰无弥一脚。任是非本就神力惊人,再加上上清真气大成,一脚之威,何止千钧,兰无弥哪里禁受得住,骨头似欲断折,大声呼疼。

    雪莲花脸有恨色,任是非心道:“你恨他最好,不然的话,还真难让你们反目成仇。”道:“王后要不要踢他几脚出气?”雪莲花提起脚来,就向兰无弥身上踢去,焉鄯吓得大叫,道:“不可。”伸手欲拉。只要王后这一脚踢在兰无弥身上,深仇大恨算是结下了,任是非岂能让他得逞,袍袖一拂,一股劲气把焉鄯推到一边。雪莲花踢了一脚,还不解恨,又踢了几脚,才停了下来。焉鄯已吓得脸无血色,不住搓手,哭丧着脸,道:“惹恼了圣使,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任是非心里不住骂焉鄯贱骨头,甘愿戴绿帽子,也不敢开罪匈奴使者。

    任是非点了兰无弥的穴道,对焉鄯道:“我有话要问你。”焉鄯点头哈腰地道:“是,是。不知将军要问些啥?”任是非道:“这儿不是说话之处,换个地方。”焉鄯善于逢迎,在这儿说话,太也简慢贵客,道:“请将军跟小的来。”任是非道:“有劳大王。”跟在他后面。王后随后跟来。

    来到王宫内宫,焉鄯吩咐佣人送上水果,请任是非坐下,自己往王椅上一坐,脸一板,俨然一副王者之尊。焉鄯只怕匈奴使者,不怕汉朝将军,当是时,西域未与汉通,不知汉之广大,也就不用害怕。至于任是非适才相谢救雪莲花一事,一是飞将军大名远播,乍见之下有些害怕,二是被兰无弥吓破了胆,心神不定,过了这一阵子,心胆已复,不再怕飞将军。

    雪莲花有心留下来,焉鄯脸一板,喝道:“下去。”任是非心道:“王后甚有决断,要是没有她,难以成事。”道:“王后留下不妨。”焉鄯脸一板,道:“军国大事,妇人不得参与。”任是非右手一扬,一道劲风飞出,击在焉鄯椅上,椅子粉碎,碎木四处飞溅。焉鄯毫无防备,坐椅乍碎,一跤摔倒,屁股摔得快成四片,好不疼痛。王椅用上好檀木做成,甚是坚牢,给任是非一击,碎裂成块,焉鄯哪见过这等声势,吓得屁滚尿流,求饶道:“将军饶命。”任是非道:“王后留不留下?”焉鄯哪敢说不,忙道:“留下,留下。”王后谢过任是非,搬过椅子,先请焉鄯坐下,自己才坐了下来。

    任是非喝道:“焉鄯,你好大胆。”焉鄯吓得一哆嗦,卟嗵一声,跪在地上,叫道:“将军饶命。”任是非道:“你可知道,本将军为何来此?”焉鄯道:“小王愚昧,还请将军示下。”任是非道:“你竟敢勾结匈奴,不利我朝。我朝皇上特命本将军取你狗头。”焉鄯道:“冤枉,冤枉。小王没做过对不起天朝的事。”任是非道:“没有?兰无弥要王后陪寝,你不敢推拒。对本将军何以前倨而后恭?”焉鄯道:“小王有眼不识天山,还请将军饶过小王。”任是非一愣,心道:“只有个有眼不识泰山,哪里钻出过有眼不识天山?”天山是西域大山,焉鄯不知汉朝有泰山,说成有眼不识天山,就是自认有眼无珠。任是非虽是聪明,也想不到这点。

    王后站起身来,施礼道:“请将军息怒。敝国褊小,不如此,不能立国。”任是非道:“你们世受匈奴欺压,不思报复?”焉鄯惊道:“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任是非道:“你要是再不说点中听的话,本将军一掌取你狗命。”焉鄯吓得一哆嗦,不敢乱说。王后道:“将军有所不知,敝国褊小,民少兵弱,非不愿报复,力不能与之抗。”

    任是非点头道:“这还象点话。我朝皇帝早已知道了,这才派本将军到西域,探查形势,为天兵西进,扫荡匈奴做准备。”焉鄯惊道:“天朝大军要西进?”任是非道:“然也。”焉鄯傲然道:“南蛮细人,打不过天骄,见了天骄就吓得屁滚尿流。”任是非手一挥,重重地打了焉鄯一个耳光,道:“这次打耳光,下次割耳朵。”他和焉鄯相距一丈多,说打耳光就打耳光,焉鄯虽是惊怒,也不敢再说话。

    王后道:“不知天朝要出动多少兵马?”任是非心道:“他们胆小,老子就多说点。”绐之道:“我朝皇上说,来年发一百万大军西征,救你们于水深火热之中。”焉鄯叫道:“不可能,你们比我们大不了多少,不可能有那么多军队?”当是时,西域不与汉通,焉善不知汉之广大。

    任是非身形一晃,已到焉鄯跟前,伸手在他额头打了两个暴栗,骂道:“井底之蛙,也不动动脑筋。要是我朝比你们大不了多少,怎能成为匈奴的心腹大患,匈奴数十年来,想灭我朝而不得,你倒说说,我朝比你们大多少?”焉鄯心想这话也许有理,不能自承己短,那样的话,太也没面子,来个默不作声。任是非回到椅上,焉鄯才敢以手摸抚被打处。

    王后虽是女流,能决断,多知天下事,知任是非说的是实话,道:“天朝广大,百万大军自是不在话下。天兵西进,意欲何为?”任是非明白她的意思,是怕汉朝学匈奴,要西域各国臣服,道:“王后尽管放心,我朝皇上言道,西域苦匈奴,于心不忍,才发大军,驱逐匈奴,救西域百姓于水深火热中,不是要你们臣服纳贡。我朝饶给富厚,远胜西域,也用不着。不过,要是有人和匈奴狼狈为奸,阻挡天兵的话,又另当别论。”这番话,威逼利诱,全用上了。

    王后心想,久闻天朝广大富厚,远胜西域,这话自是不假,何况今晚之辱,不可不报,要报这仇,只有借助天朝,道:“要真如此,车师愿与天朝结盟,共抗匈奴。”焉鄯双手乱摇,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这不是杀头么?”任是非道:“你要是不结盟,我就把兰无弥放出来,他如何收拾你?你今天得罪了他,猜猜,他会不会放过你?”

    焉鄯眼望雪莲花,心想兰无弥心慕雪莲花,只要把她交给兰无弥,当不计前嫌,得保王位。王后深知丈夫心性,道:“你要是把我交出去,我定要他杀掉你。”焉鄯没骨气,玩乐的本事确实不凡,知道枕边风的厉害,以雪莲花的容貌,要兰无弥杀自己,易如反掌,无奈地道:“结盟就结盟。只是,请将军不要把这事说出去。”任是非道:“大军未至,自是不说。”王后吩咐佣人送上牺牲,三人在屋里歃血结盟。

    任是非知道焉鄯没骨气,心意不坚,还得再一番手脚,辞别焉鄯和王后出来,径到兰无弥屋里。兰无弥还躺在地上,任是非使出分筋错骨手,折磨起兰无弥来。兰无弥久历战阵,甚是硬气,分筋错骨手,实在歹毒,哪里受得了,不一会儿,浑身汗出如浆,双眼上翻,喘气不已,虚脱一般。

    任是非解了分筋错骨手,道:“你是想死,还是想活。”兰无弥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任是非道:“饶你不难,你得照老子的话去做。”兰无弥哪敢说个不字,忙道:“请将军吩咐。”任是非道:“你明天把自己的罪行,公示于车师国中。要是不听的话,你就别想活了。”从衣服上搓下一个泥丸,捏开兰无弥的嘴巴,塞了进去,在咽喉上一点,泥丸落肚,恐吓道:“这是腐肠毒药,三日毙命。嬴复有解药,你尽管找他要去。”嬴复南下中原,行踪无定,哪里找得到人,就算知道他的去处,三日之内怎赶得到,兰无弥忙道:“小的听话,小的听话。”任是非道:“你听话就好。”要兰无弥把自己的罪行写在衣服上。

    兰无弥无奈,只得照办。仓促间,没有笔墨,无法写。任是非运起上清真气,左掌在兰无弥右手小指上一斩,截下一截手指,血流了出来,道:“你慢慢写,血干了,老子再割。”兰无弥哪敢怠慢,忙脱下衣服,忍着疼,在衣服上写起自己的罪状。兰无弥要讨好飞将军,少受折磨,不敢耍花招,他久在西域走动,善于外交,胸中也还有点文墨,把自己罪行全部写了。还特地写上一笔,是受飞将军之逼,才如此做。写完,递给任是非过目,任是非过,要他在匈奴一行人的衣服上都写上,带着他们游街,要是百姓有什么举动,任由百姓侮辱,不得还手,若是有违,不给解药。兰无弥没口子答应。

    一切弄妥,任是非才回屋睡觉。一觉醒来,用过早点,易过容,到街上去欣赏自己的杰作。

    兰无弥一行人,已在游街,身着血衣,写着自己的罪状,边走边数说自己的罪状。车师百姓跟着围观。王后雪莲花甚得民心,兰无弥等人居然意图非礼,惹得车师百姓火起,石头砖块,不住砸将过来,直砸得兰无弥一行人头破血流,鼻青脸肿,恪于飞将军严训,不敢发作,只得忍了。匈奴在西域作威作福,车师百姓恨之入骨,先前畏其淫威,不敢发作,有这等良机,怎能错过,狠打狠砸一番。这可苦了兰无弥等人。

    任是非一边欣赏自己的杰作,一边寻思道:“车师百姓全知道了,不怕焉鄯狗奴才不背匈奴而归汉。要不然的话,他这王位就不保了。”

    晚上,用过晚饭,改装成昨晚模样,去见焉鄯和王后,雪莲花不住口道谢。任是非谦逊一阵,嘉勉一番,才辞出。别了焉鄯夫妇,到兰无弥房中,搓了一颗泥丸,权充解药,给了兰无弥。兰无弥没口子道谢。

    回到房里,御去伪装,回复本来面目,来到兰无弥房间。兰无弥把受苦经过向他诉说了一遍,任是非连连叹息,说要不是忙着练功,也不会给飞将军所乘,装得煞有介事,扼腕不已。任是非独大,他的去向,没人敢问,他说什么,别人就得信什么,兰无弥感激涕零。

    一觉睡醒,任是非传下将令,继续出发。兰无弥等人害怕飞将军,巴不得离开是非之地,何况车师小国,油水不多,要是到得乌孙,大宛,大夏,大月氏这些大国,油水就多得多了,无不快马加鞭,急速前赶。

    注:车师共分车师前国,车师后国,车师都尉国和车师后长城国四国,本书把车师四国合而为一,户口,人数和胜兵数四国合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