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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慈安宫回来的路上，我的心仍旧是直跳，我看着德妃说道：“姐姐，刚刚太后说的话可把我吓死了，还好太后没有继续说下去，不然我觉得我一定会当场在太后面前瘫软下去。”
德妃看着不远处的桂花树，说道：“太后以前还是先帝妃嫔的时候也是我们这样地境遇，不知道熬了多久才熬到太后的位子上，这些要处处防着那些明着的暗着的心思，自然是比我们了解的多些，我们那些小心思她自然是知道的。”
德妃的声音虽然是淡淡地，但是我听得难免心惊，我随着德妃走到桂花树下，看着满树盛开的桂花散发着沁人的香味：“姐姐的意思太后已经知道了这些天发生的这些事情的始末了？”
“是啊。”德妃说道，“昨个儿我就将整个事情说给太后听了。”
德妃的话无疑在我的心中炸起来一个惊雷，我愣在原地，说道：“太后知道了？姐姐你怎么能让太后知道？”
“太后迟早是会明白这件事的。”德妃说得理所当然，“与其让太后自己想明白不如我去告诉太后，这样太后总会认为你对她恭敬，才不会刁难你。”
我想了想，确实是这样，如果哪一天太后明白这件事的始末，一定会认为我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女子，意图瞒天过海，到那时候，太后若是不能容我，我便无法再宫中立足，怪不得刚刚太后会说有些事错不在我，但并非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忽然又想起了瑾贵嫔，问德妃道：“那瑾贵嫔是怎么回事？看样子是时常去慈安宫。”
“不是时常。”德妃说道，“瑾贵嫔徐素锦每天必要去慈安宫中给太后请安，不管是何天气，都会往那里去。”
我听得惊奇，问道：“去给太后请安，虽说是应该晨昏定省的，但是真正的哪有每日都去的？这瑾贵嫔真是有耐性。”
德妃嗤笑了一声，伸手在桂花树上拽下一直金桂，说道：“在宫中要想活命，就得有个依靠，她徐素锦已经为皇上生下一男一女，后半生是有了指望，但是这样一个人在后宫里面难免遭人妒恨，所以她必须要找个法子去保命。”
我有些不能理解徐素锦的做法，问德妃道：“既然她多子女，那么为什么不去依靠皇后而是去依靠太后？”
德妃看着手中的金桂，说道：“皇后膝下无子，而徐素锦的儿子又是长子，你说，要是她投靠了皇后，皇后能容得下她吗？”
“娘娘的意思是，皇后要是加害了瑾贵嫔，再将大皇子弄到自己膝下抚养，那么大皇子就是嫡子了？”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有些不可置信，“既是嫡子，又是长子，那么储君之位一定会是大皇子的了。”
德妃点头道：“徐素锦也许也是想到了这一个利害关系，才会每日往慈安宫那里走动，这样既能照顾太后讨皇上的欢心，又能保全自己不被皇后陷害，毕竟皇后还是要顾忌着点太后的。”
“瑾贵嫔当真是睿智。”我笑了笑，不得不赞叹瑾贵嫔的计策，实在是两全其美之法。
德妃叹了一口气，说道：“倒是可怜了胡才人，被皇上给忘了。”
德妃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了和我一同进宫的胡诗茵，她刚刚进宫的时候确实是被安排在了瑾贵嫔的宫中，不知道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瑾贵嫔已经不再需要皇上的荣宠了，所以也没有刻意地去争宠，皇上偶尔会因为大皇子而想起她，但是胡才人，真不知道进宫这么些时日见过皇上几次。”德妃叹息道，“真是可怜了她一个才人就这样成了可有可无的人。”
“既然没有得到过，也就谈不上什么失去。”我说道，“胡才人没有得到过皇上的喜爱，所以心里面也不会怎么难受，倒是像淑妃那样的，曾经那么受宠现在去骤然失宠，当真是无法接受。”
听见我说起了淑妃，德妃哼了一声，说道：“淑妃那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我知道德妃一提起淑妃便是这样的一个样子，心中好笑，但还是没有笑出声来，我对德妃道：“这桂花开得真是好看。”
“是啊，今年的桂花不仅好看，还香呢。”德妃说道，“到时候让盼柳收一些放到匣子里面，既可以泡茶喝也可以做成糕点。”
我摸着那一朵朵细小的桂花，笑道：“姐姐觉得是平分秋色好呢？还是像这桂花一样一枝独秀好？”
德妃愣了片刻，但是还是说道：“我以为是平分秋色要好些，那一枝独秀难免显眼，总会叫人看了心里面不畅快。”
“属大就是容易招风。”我笑了，“这后宫里面的嫔妃们就像这花一样，平分秋色才是最好，若像这桂花，全御花园就只能闻见这一种花的香气，闻久了真是觉得厌烦。”
“妹妹不愿闻那便不闻就是了。”德妃说道，“香炉里面放些别的香总能遮住桂花香气的。”
“光用香炉有什么用？只我自己一人闻见香炉里面的香就可以了？”我说道，“最除根的方法便是将这桂花修剪一番，将那些开得艳丽的剪下去，这样那些别的花骨朵儿才能开出来。”
德妃望着眼前的这株桂花树，说道：“这桂花已经被人修剪得很好了。”
“是啊，已经很好了。”我笑着看着这株桂花树。
德妃这时候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我前几日瞧见秀筠，见她手中的锦帕上就绣了几枝桂花，那样子可真是栩栩如生，只是可惜少了些香气。”
“要锦帕带些桂花香气还不容易吗？”我看着身后的碧云说道，“待会儿让碧云剪几枝桂花给秀筠姐姐送去就行了，将锦帕放在桂花边上熏一熏，过不了多长时间，那便有了桂花香气。”
德妃听了我的主意喜笑颜开，说道：“妹妹果真是聪慧，这帕子上面的桂花若是带了香气，那便是与真的桂花无异了。”
“姐姐错了。”我看着德妃，“帕子上的桂花和真的桂花还是有点不同的。”
德妃听了我的话，有些疑惑，问道：“是什么？”
“这树上的桂花总有凋谢的时候，但是秀筠锦帕上的桂花就不同了，总是常开不败的。”我看着德妃，手中握着一枝刚刚折下来的桂花。
“是啊！帕子上的桂花常开不败。”德妃喜道，“我等下便让盼柳剪几枝桂花给金秀筠送去，本宫要让她的桂花，常开不败。”
我听了德妃的话，心中不免有些欢喜，说道：“妹妹替秀筠姐姐谢过德妃娘娘了。”
“免了。”德妃说道，“你们的花常开不败，本宫看着心里面也是高兴的。”
我和德妃在这一头看着这株桂花树，而御花园的那一头，瑾贵嫔正在和景祥宫的静婕妤说着话。
瑾贵嫔看着手中的海棠，说道：“我今日总算是见过了那个懿美人了，果真是有些手段的。”
“懿美人没有手段能让陈心妍从嫔降为婕妤？”静婕妤看着瑾贵嫔，“嫔妾可算是吐气扬眉了，以前在陈心妍的底下没少受她的气，现在总算能还回来了。”
“说起来你还是得感谢懿美人。”瑾贵嫔拽下一朵海棠，插在静婕妤的鬓发之上，看了看，说道：“没有懿美人，陈心妍又怎么可以受此大创？”
“确实是如此，懿美人阴差阳错地帮了我一把。”静婕妤笑道，“以前陈心妍是嫔，我总要看她的脸色，如今我和她虽同是婕妤，但是我毕竟比她多了一个封号，只这一个封号，她便在我之下。”
瑾贵嫔也点头，说道：“皇后一直对我忌惮，淑妃又蛮横，德妃虽然谦和，但是心机颇深，我能做的，便只有依附太后，指望着哪天升上妃位，即使不是贵妃只是贤妃，我便也已经够了。”
“娘娘抚育大皇子，前几年又有了公主，可谓是宫中最有福气的人。”静婕妤在一边奉承道，“任凭皇后淑妃德妃她们怎么位高权重，却是没有一子半女的。娘娘封妃指日可待。”
瑾贵嫔被她说得心中畅快，笑道：“本宫就算升不得妃位，但是本宫的儿子是皇上长子，而皇上现在还没有嫡子，待到皇上百年之后，本宫的儿子便是一统天下的皇帝，而本宫，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太后，到那时，本宫是不是妃又有什么要紧的？”
“娘娘所言甚是。”静婕妤嘴中虽然这么说，但是听了瑾贵嫔刚刚说的话，难免还是有些胆颤。
皇太后，那是身为静婕妤的温若婷想都不敢想的一个位子，而她瑾贵嫔徐素锦，却敢当着她的面将那个词给说出来。
静婕妤抬眼看了一眼徐素锦，徐素锦看着不远处的天，那天空现在正是五彩斑斓的，夕阳西下，落日如丹，将太阳边上的云彩也染得万紫千红。
温若婷看着那姹紫嫣红的晚霞，觉得心中有些空落，晚霞虽然美，但是也挡不住即将要降临的黑暗，“最美不过夕阳红”，这句话，怕是给那些面临黑暗的人一些希望吧，毕竟，吞噬一切的黑暗确实能让人绝望，而那最后的一抹夕阳红，却成为了唯一的慰藉。
自掘坟墓抑或是一步登天，那就看瑾贵嫔自己的本事了。
温若婷握紧了手，心中暗暗有了以后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