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欲穿(上)

华散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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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笑容满面地坐在了位座之上,接着便叫我们全部起来了,我抬头看着太后,太后嘴角含笑,比上次见面更是多了一分慈母的味道,看见了太后的笑容更是觉得周身都暖暖的,连着先前因为秀筠的事情而有些阴翳的心也明媚了不少,嘴角也是挂上了笑容。

    施贵嫔见太后笑得这么高兴,连忙问道:“太后今日事为何这么高兴啊?太后这么一笑都像是年轻了好几岁似的。”

    皇后见施贵嫔这么说,也是笑着说道:“施贵嫔这话我也是极为赞同的,太后也是应该多笑笑了,舒心才能长寿,以前太后也难免太严肃了些。”

    太后看了一眼皇后,眼角的笑纹掩饰不住,说道:“哀家哪是不愿意笑,只是哀家老了,老是笑难免会让人觉得哀家疯疯癫癫的,是个疯婆子了。”

    太后的这一句话说得有趣,底下在座的妃嫔也是掩着帕子笑了起来,淑妃笑得最为开心,说道:“太后正是颐养天年的时候,皇上仁政,以天下来供养太后,太后正是高兴的时候,别人见太后高兴,也是羡慕太后的福气,哪会说太后是个疯婆子?”

    淑妃的话说得是滴水不漏,逗得太后是更加高兴,太后说道:“淑妃的嘴甜,难怪皇帝会那样宠爱你,复了你的封号,这对于你也是大喜。”

    太后的话一出口,满殿原有的气氛便沉闷了不少,我瞧着德妃,德妃一直没有说话,听见太后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没有多大的惊讶,但是难免也是有些不开心,我想着太后刚刚应该将这件事说给她们听了,也是因为这件事德妃进门的时候才有些不开心。

    德妃并没有发现我在看着她,只是一味地想着自己心里面事情,我见德妃没有理我,便看了看四周的人,周桃馨听见了这句话,和林文玥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柳芊芊仍旧是那样淡然的神色,似乎什么事情也与她无关,静姝因为身怀有孕,今日没有来,也是情理之中,倒是玉上嫔听见这话,连忙说道:“太后说得可是真的?那可要恭喜淑妃娘娘了。”

    淑妃对着玉上嫔浅浅一笑,但是眼中的骄傲仍旧是掩饰不住,我瞧着淑妃那个样子,刚刚有些舒坦的心便有些沉重了,低着头沉默不语。

    太后这时候却说道:“许久没有见懿婕妤了,懿婕妤上前来给哀家看看。”

    我闻言连忙起了身,走到太后的面前,向太后行了一礼,说道:“臣妾拜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点头让我起了身,我望着太后,太后也望着我,许久太后才说道:“许久没有见到懿婕妤,懿婕妤倒是清瘦了不少,皇帝见着了怕是要心疼了。”

    太后这一句话一出,底下的人都望着我,我被这么多的眼光望着,倒是觉得有些如芒在背,但是仍旧是说道“皇上日理万机,皇后娘娘亦是每日处理后宫的事务,帝后二人皆是为了前朝后宫的安宁劳心劳力,臣妾又怎么敢安枕无忧?”

    我这话说得有些冠冕堂皇,但是仍旧是在情理之中,太后只是说道:“懿婕妤以身作则当是宫中典范。”

    太后这话说完下面便有人轻笑了一声,柳芊芊有些不咸不淡地说道:“懿婕妤确实是宫中贤德的女子典范,不会争宠骄纵。”

    我的心一颤,立刻便想到了金秀筠,也知道柳芊芊指的是金秀筠受宠这件事,这件事已经是宫中人尽皆知,柳芊芊这话一出口,温若婷便说道:“怡上嫔这话说得极是,懿婕妤确实是宫中贤德女子典范。”

    如果说柳芊芊只是为了挑起话头的话,那么温若婷这话便是对我的讥讽了,我一时听了这句话,倒也是不知要如何打算,只是站在太后的面前,却不是在望着太后,而是在望着太后身边那个花瓶,那白瓷上瞄着百花争春的图样,上面描着牡丹,芍药,丁香,山茶,迎春,桃李,真的是姹紫嫣红,极为好看。

    太后听了她们的话,眼中的喜色退了一些,声音也有些严肃,抚着手边的玉如意,不怒自威道:“懿婕妤的德行有人留意着,你们的德行自然也是有人留意着,懿婕妤因为贤德晋了位分也是应该的,但是若是哀家发现了谁德行有失,风言风语地说个没完,降位分也是情理之中。”

    太后这话无疑使对我的偏袒,但是底下的人也是没有好说的,一个个只是噤声不语,皇后见太后有些不高兴,连忙说道:“今日是腊八节,太后原是应该高高兴兴的,刚刚在里间的时候还答应了臣妾,现在怎么说话不算数了?”

    太后眼角的笑纹才显现出来,说道:“皇后说得对,今日是腊八节,是该高兴高兴的。”说着就对着身边的宫女说道:“你去将哀家准备的东西拿出来。”

    那宫女听了这句话,便退了出去,我望着太后,太后对我说道:“懿婕妤回去坐着吧,总是叫你站着让皇帝知道了还以为你犯了什么错要责罚你呢。”

    我便回去坐了下来,看了眼孟偲敏,孟偲敏对我笑了笑,并没有多大的表情,我见她这样,倒也是心安了。

    不一会儿,那宫女拿了两个锦盒出来,将锦盒放在了太后身边的案几上,太后拿起了其中的一个锦盒,看着玉上嫔喜笑颜开道:“玉上嫔快到哀家这儿来,哀家有话跟你说说。”

    玉上嫔见太后叫她,站了起来走到太后的身边,太后打开了锦盒,说道:“最近最让哀家高兴的事情就是玉上嫔为哀家生了一个皇孙,宏焕那孩子相貌长得端正,一看就是聪明伶俐的孩子,哀家看着实在是喜欢得不得了。”

    玉上嫔看着那锦盒里面全是小孩子佩戴的那些手镯,项圈,长命锁一类的事物,便知道这是太后为宏焕准备的,当即谢恩道:“谢太后赏赐。”

    太后将玉上嫔拉了起来,说道:“你才生产过,身子还没有全好,礼数不必这么周全的。”

    玉上嫔对着太后笑道:“谢太后体恤。”

    皇后嘴角带着笑,眼中全是柔色,说道:“若说最有福气的,便是玉上嫔了,宏焕是皇上登基以来第一个皇子,皇上必定是喜爱非常。”

    玉上嫔看着皇后,嘴角的笑也是极为谦和,但是我知道皇后和玉上嫔表面上的平静无波下面是蠢蠢欲动的心思,我心里不禁想到,若是皇后知道了玉上嫔的孩子不是皇上的会是怎样的一个表情,想到这里,心里面便有些幸灾乐祸的畅快。

    就在玉上嫔叫身边侍女领了太后的赏赐坐回了位子上,太后拿起另一个锦盒,对着底下的众妃嫔说道:“金美人在哪儿?出来给哀家瞧瞧。”

    见太后在叫秀筠,我往秀筠的那处看了看,秀筠见太后在瞧着她,连忙站起了身,走到太后的身边,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臣妾拜见太后。”

    太后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说道:“你就是金美人?皇帝最近在哀家面前多有提到你,说你蕙心兰质,温顺体贴。”

    金秀筠被太后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仍旧是说道:“侍奉皇上是臣妾份内的是,能让皇上喜欢亦是臣妾的福气。”

    我听了秀筠的这话,瞟了她一眼,秀筠的侧脸极美,或者说,秀筠不仅侧脸极美,就是别的地方也少能挑出刺来。

    太后依旧看着秀筠问道:“哀家记得你并非我大倾之人,是番邦的宗室之女吧?”

    太后的话说得我是一惊,我原先以为秀筠只是番邦进贡的美女,身份低微,没想到却是宗室之女,番邦的宗室之女虽不像公主一般矜贵,但是也算是皇亲了,想不到番邦竟然将这样一个身份的人送来当烨华的妃嫔,且多年来只是一个御女。

    金秀筠点了点头,说道:“臣妾是番邦宗室之女,更是皇上的嫔妃,既然是进了宫,那么心思自然只是在皇上一人的身上了。”

    太后听了秀筠的话,连连点头,然后从身边的锦盒里面取出了一串珍珠项链,说道:“哀家见你喜欢珍珠,这串南珠的项链极为莹润,还是上次哀家寿辰的时候皇帝给哀家的,哀家也用不上,想着也是配你,便送给你吧。”

    金秀筠看着那串珍珠链子,跪了下去,说道:“臣妾身份低微,怎能收太后这样贵重的赏赐?南珠珍贵,还请太后收回吧。”

    太后让身边的宫女将秀筠扶起来,说道:“哀家说你配得你就配得,怎么?哀家的话你要违抗了?”

    金秀筠见太后这么说,还敢说什么,忙惶恐地接过了珍珠链子,我瞧着那珍珠确实是圆润细腻,更难得的是颗颗一般地大小,果真是极为难得的。

    林文玥在我耳边嘟囔道:“不过是一时受宠罢了,太后就这样抬举她了,她也配。”

    我听了林文玥的话,有些觉得好笑,便扬起了嘴角笑了起来。

    淑妃看了我的笑,说道:“本宫素来知道懿婕妤与金美人情同姐妹,今日一见,果真是这样,你们看金美人受了太后的赏赐,懿婕妤都替她高兴呢。”

    淑妃的话一出口,众人都看着我,我也觉得有些尴尬,看了眼德妃,德妃瞟了眼淑妃,说道:“淑妃这话说得是不错,在宫里面有自己的姐妹确实是一件好事,若是连个交心的人都没有,在宫里面是有多孤单啊……”

    德妃这话不只是对着淑妃一人说的,更是对着其他的妃嫔说的,众人听了德妃的这句话,都沉默不语,连着秀筠都有些闷闷的。

    我瞧着那些人的表情,感激地朝着德妃一笑,德妃也是对着我笑了笑。

    太后见德妃说了这样的话,在宫里面待着一辈子的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但是也是不愿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说道:“哀家有些乏了,先去休息一下,你们坐坐便都回去吧。”

    说着便扶了宫女的手进了里间。

    我瞧着太后,虽然并不苍老,但是仍旧可以看出已经有些老了,想必年轻的时候也是经历了一番的血雨腥风才能有今天的安枕。

    见太后离开了,德妃起身的时候看了我一眼,我立刻会意,跟着德妃出了慈安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