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笑花飞(下)

华散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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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淑妃来皇后宫中的时候,我正在椅子上坐着,看着面前的秀筠,秀筠和我也是许久没见了,前几个月的时候,秀筠还是与我说上几句话的,之后也就慢慢地淡了下来,我也不知道要和她说些什么,但是听了旁人说,前几日秀筠又得了烨华的喜爱,被赐了封号,唤作荣美人,虽然是没有得到晋封,但是得了封号在美人里面也是最为尊贵的了,与那些没有封号的婕妤已经是没有什么区别了。

    金秀筠看见了我在看着她,放下茶杯对着我笑了笑,说道:“懿婕妤这是怎么了?总是盯着我看?是不是嫔妾的脸上有了什么东西?”

    我瞧着秀筠的嘴角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心里面难免有些不痛快,但是还是对着秀筠笑道:“我听闻你最近受了晋封,得了封号了,真是可喜可贺了。”

    说起了这件事,秀筠的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喜色,说道:“托懿婕妤的吉言,前几日皇上确实是晋封了嫔妾。”

    金秀筠这么一说,所有人都看着她,秀筠见所有人都看着她,嘴角的笑容更加地得意了,柳芊芊哼了一声,说道:“荣美人若说是托懿婕妤的吉言,那倒是不错的。首先,懿婕妤确实是宫中在美人这个位分上就有封号的第一人,荣美人也算是走了走了懿婕妤了老路了,再者说,本宫听说荣美人能得皇上喜爱还是懿婕妤一手促成了,所以说荣美人刚刚的话说的真是极对的。”

    柳芊芊这话刚刚一说完,底下就有人笑了起来,金秀筠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但是也不好发作,只是在一边忍着。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懿婕妤的封号是美好的意思,不知道荣美人的封号是不是沾了懿婕妤荣光的意思?”

    如果说刚刚柳芊芊的话是在暗暗的讽刺金秀筠,那么这句话就是在明着嘲笑金秀筠了。

    陈心妍刚刚坐下,就看着秀筠笑了起来:“懿婕妤和荣美人真是情同姐妹。不仅分着皇上的恩宠,连封号也是有着这样的意思啊。”

    我看着陈心妍的样子,她正看着秀筠不怀好意地笑着,心里没来由地就是一阵厌弃,便说道:“陈婕妤这话可就错了,我与荣美人可不是情同姐妹,而是真正的姐妹,在这宫里面有个自己的姐妹实在是不容易的事情,我自当珍惜。”

    陈心妍嗤笑了一声,没有理我,秀筠在听见我刚刚的话的时候,朝我看了一眼,我冲着她笑了笑,淑妃只是在一边看着,施贵嫔这时候却来了一句:“懿婕妤将荣美人当姐妹,不知道荣美人有没有将你当姐妹?本宫可是听说了,懿婕妤在盛宠的时候没有忘了荣美人,但是荣美人在盛宠的时候,皇上就没有关心懿婕妤了。”

    施贵嫔的这句话正式刺到了我和秀筠最敏感的地方,当初秀筠担心我争夺了她的宠爱,对我百般的忌惮,这件事一直是我们之间的一根刺,怕是想拔掉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我眼瞧着秀筠的脸色有些尴尬,但是也是不好反驳什么,只是掩饰着一般拿着茶杯,当作在细细品茶,于是这样,房中的气氛便是有些沉闷了下来。

    淑妃冷眼瞧着这里的所有人,嘴角噙着一丝的冷笑,陈心妍坐在椅子上,时不时看一眼淑妃,眼中满是得意,秀筠的身边就是胡诗茵,胡诗茵依旧是以前的样子,默不作声的,似乎没有将任何的事情放在心上,李巧心和齐茹惜坐在一起,李巧心成了御女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依旧是可有可无的人,她看着这里的每一个人,眼中但这淡淡的担忧,而齐茹惜一直是隔岸观火的感觉,我知道齐茹惜的性子,一直都是那个样子。

    就在我们各怀心思一起沉默的时候,皇后来了,皇后依旧是那个样子,鬓发梳得丝毫不乱,插着一支粉色的牡丹,头上的珠翠虽不明艳,但是依旧是华丽,透着一股子暗金流动的贵气,皇后正是一个女人最有风韵的时候,一颦一笑之间全是沉稳大气,皇后坐下之后,对着正在行礼的众人说道:“好了,都起来吧,虽说是到了三月里,但是依旧有些冷,都坐好了吧。”

    我们这才起了身,施贵嫔依旧是第一个对着皇后说话:“皇后娘娘最近的气色是好了点,是不是春天到了,皇后娘娘的心情也变的好了?”

    “谁说不是呢。”皇后笑着说道,“本宫瞧着那些冬天沉寂的花慢慢的长了叶子开了花,真是欢喜地很,这宫里面也算是渐渐有了生气了。”

    淑妃笑了笑,微微坐直了身子,手上的护甲在一边的桌子上慢慢地瞧着,发出轻轻的咚咚声,淑妃说道:“皇后娘娘这话说的真是好,这宫里面也算是热闹了起来了,什么名贵的花,寻常的花,就算是不起眼的野草也是出现了,就要迷人眼了。”说罢看了一眼金秀筠,“倒是那冬日里占尽了风头的腊梅啊,碧梅啊什么的,总归要落了。”

    秀筠嘴角一扯,终究是没有笑出来。

    “后宫就像花园,你们都是里面的花,个个争奇斗艳的,也只有这样,皇上每次来后宫才会不觉得厌烦。”皇后摸了摸鬓角,那处插的那枝粉红色的牡丹花,越发衬得皇后面色粉嫩,气色极好。

    底下众人也是看见了皇后鬓发上的牡丹花,瑾贵嫔最先说道:“那朵牡丹真是好看,插在皇后娘娘的鬓上,有皇后娘娘的云鬓和珠钗衬着,就更加好看了。”

    皇后见瑾贵嫔赞叹她发间的牡丹花,笑着点点头,并没有说话,我看着那牡丹花说道:“若是臣妾没有看错,那牡丹的品种应该是‘贵妃插翠’吧?也只有贵妃插翠有那样粉嫩的颜色了。”

    “确是贵妃插翠,懿婕妤真是好眼力。”皇后说道,“今日花房的人给本宫送来了几盆牡丹,本宫见那牡丹盛开地讨喜,一时没忍住就叫人剪了一支插在鬓上了,倒叫你们笑话了。”

    “皇后娘娘是中宫主位,牡丹自古就是‘花中之王’,自然皇后娘娘是最配牡丹的人了。”施贵嫔说道,“也只有皇后娘娘的雍容华贵能配得上牡丹的大气。”

    “刘禹锡的诗里说‘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开花时节动京城。’”我说道,“并非是皇后娘娘配牡丹,而是只有牡丹能配上皇后娘娘一国之母的尊贵。”

    我这话说完,皇后显然是十分的欢欣,说道:“说到诗词,宫里面怕就是懿婕妤最通了,谁也不不上。”

    “皇后娘娘谬赞了,臣妾不过是卖弄几句罢了,宫里面各位姐姐们哪个不是饱读诗书?只是让着臣妾罢了。”我起身对着皇后行了一礼。

    淑妃见了我们的这个样子,又哼了一声,说道:“牡丹纵使好看,但也是被贬的花,说出去总是不好听的。”

    皇后听了淑妃的这句话,嘴角的笑容凝住了,淑妃有些嘲弄地看了眼皇后,我看着陈心妍低着头偷偷抿嘴笑了一下,又看着满堂的人没有了争辩的话,一时间房中的空气又凝住了。

    我起了身,对着淑妃行了一礼说道:“淑妃娘娘说得不错,当初武则天命百花一夜之间盛开,唯有牡丹不开,武则天一怒之下将牡丹贬去洛阳,但是牡丹是花中帝王,帝王就要有帝王的气节,我觉得正是因为牡丹不惧武则天,才得了花中之王的称号,试问连一个王都退缩了,那他的臣民要如何自处?相反的,只有王有气节,那么任何的敌人就不算是敌人了。”

    淑妃看着我一时眼中有些惊异,皇后笑了一声,声音里又有了底气:“懿婕妤可真是句句铿锵,说得极是,牡丹身为花中之王,自然有花中之王的气节。”

    孟偲敏也在这时候开口了,她对着皇后说道:“臣妾以前看书的时候也听说,天庭的牡丹仙子也是为了救天下百姓,盗了王母娘娘的定山神针,才被贬到凡间的,虽说是被贬,但是到底是为了天下百姓,正如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心系万民的慈悲心肠。”

    德妃也说道:“如此说来,牡丹真是不愧于花中之王的称号,也只有牡丹能配皇后娘娘了。”

    德妃的这句话刚刚一说完,我们都起身说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乃是天下万民之福。”

    我偷眼看了眼淑妃,淑妃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看,皇后却是嘴角含笑,依旧是那样温婉大体:“你们都起来吧。”

    我们这才又入了座,皇后说道:“时候也不早了,要散就散了吧。”

    皇后说完就进了里间,淑妃见皇后刚走,淑妃便走了过来,在我的耳边说道:“懿婕妤可真是伶牙俐齿啊,诗词传说都是信手拈来。”

    我冲着淑妃笑笑,说道:“淑妃娘娘言重了,臣妾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

    淑妃瞪了我一眼,哼了一眼就走了。

    淑妃走了之后,德妃和孟偲敏走到了我的身边,孟偲敏说道:“你今日可是惹了淑妃的不痛快了,当心点。”

    我笑了笑,说道:“有什么要紧的,她现在可没有闲心去对付我,我听说宏焕最近身子有些不好,总是啼哭,淑妃要是连宏焕都照顾不好,不仅是皇上皇后,就连太后也是难以容她的。”

    孟偲敏点点头,德妃看着我说道:“我见你今日说的那些话,金秀筠总是看着你,左右你今日也算是帮了她,要是想与她说些什么话,趁着现在说是最好。”

    我瞧着走前前面的金秀筠,朝着德妃点点头,便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