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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北堂明寺从办公室里出来，几个秘书都礼貌地跟他打招呼，沈欢颜也站了起来。
当北堂明寺的眼眸从她身上移到她的面前时，那张格子男士手帕落入了他的视线。
“可以下班了！”他沉声说完，又迅速转身，回办公室里去了。
“北堂先生不下班吗？”琳达看着又关上了的办公室大门，问。
何美仪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笑着说：“不能过问的，就不要问了，反正我们可以下班了。秦姐，我先走了。”
她拎着包踩着高跟鞋向电梯间走去了。
“下班吧！”秦湘朝着还在出神的沈欢颜喊了声，“有时候北堂先生会在下班时候处理一些文件，没关系的。”
她还以为沈欢颜是看着北堂明寺回到了办公室，自己不敢离开。
沈欢颜愣了下，把桌子下面的皮包拿了出来，看到桌子上的那张手帕的时候，她有些神情慌乱的一把抓起扔进了包里，拉上了拉链。
……
办公室里，北堂明寺慵懒地坐在椅子上，用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他还以为租房子沈欢颜就是说着玩的，没想到她这些日子都在围着房子转，再想到刚才她桌子上的那张男士手帕，他的神情仿佛是凝滞了，有点痴痴的。
拉开了办公桌的抽屉，他从里面拿出了一叠画纸，上面都是一些铅笔素描的静物手绘。
有水果，有插在花瓶里的花，还有些各种形状的物件。
这些都是沈欢颜以前没事的时候画的，他不舍得扔了，一张一张收集起来，最后竟然有了一大摞。
那会看她画得不错，他总是想让她替自己画出一张人像素描来，可她总是不愿意。
有一次，他说得都快要生气了，她才笑着回答：“阿寺，你娶我那天，我送你一张你的素描。我从不画人像，因为我的第一张人像素描要送给我的丈夫。想要画，好好努力！”
北堂明寺低着头，一张一张翻看着，那些逼真的线条优美的素描画，勾勒出了他们最幸福的那些时光。
“欢欢，为什么？”
他在心里低喃着，他做的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就是不想再放开她，而她，除了以往的背叛利用，就是现在的疏离逃避。
放下了画纸，他心情很烦闷，可又找不到什么可以发泄的方法。
就这样，北堂明寺独自在办公室里，坐到了夜色阑珊，这才将那些画纸重新收到了抽屉里。
他摸出手机给韩战打了电话，让车子在公司正门等他。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外面的秘书处已经空无一人了，他习惯性的瞄了一眼沈欢颜坐的位置，脚步缓了缓。
坐电梯下楼，在大厅碰到了也是刚刚离开公司的北堂明华。
“大哥！”他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北堂明华手里拎着公文包，笑着点头，眼镜片后面的眸子闪了闪：“明寺，怎么你也这么晚？你应该多空点时间出来陪陪木棉。”
北堂明寺没有说话，两个人肩并肩一起走出了大厦。
门口值守的保安礼貌地跟他们行礼。
“明寺，我听说李伯伯的儿子回来了，可能要继承家业了。”北堂明华的语气很平缓，听不出他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不是可能，是肯定。”北堂明寺依旧是冷着脸，步下了台阶。
台阶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一辆黑色奔驰以及一辆红色的法拉利。
法拉利里面的司机位置上坐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当她看到北堂明华时，打开车门下了车。
“你来干什么？”北堂明华看了眼站在眼前的林悠然，不满地问。
“我打电话给司机，说我过来接你，所以他先回去了。”林悠然笑着说完，走到了北堂明寺的面前，脸上露出了与她年纪不符合的那种世故，“明少，您好！”
她今天身上穿了一条裸色连身裙，是限量版的，可是她稍显稚气的气质撑不起裙子想要显现出的优雅华贵。
北堂明寺点了下头，上了那辆迈巴赫，韩战帮他关上了车门。
“华少好！”韩战过来招呼了一声，上了后面的黑色奔驰。
一前一后两辆车子驶离了锦辉大厦，北堂明华一把将林悠然拽到了身前，眸光狠戾：“不是说了，不能到这里来吗？”
“上车吧！亲爱的……”林悠然也不生气，讨好的把北堂明华拉上了车子。
“说吧！又有什么缺钱花的借口了？”红色法拉利行驶在城市的道路上，北堂明华扭头看着车窗外的霓虹灯光，冷冷地问。
“没什么！”林悠然一只手掌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摸到了北堂明华的腿上，很缓慢很有力度的游移着，“想你了呗！”
“以后不准开我的车出来。”
“亲爱的，你看，你的车是公司配的一辆宝马7系列，你的堂弟呢，却是迈巴赫。这区别也太大了。就是这辆法拉利还是你堂弟的爸爸送给你的，是不是？”
“你想说什么？”北堂明华没有拂去那只在他身上作乱的手，反而是带着有点享受的表情。
“也没什么，就是心疼你！”林悠然抽回了自己的手，妩媚的一笑。
笑过之后，她盯着前方看过去的那双水眸里，全都是暗沉沉的一片冰冷。
……
北堂明华住在城北的丽晶别墅，是一处有些年头的老旧别墅区。
房子是他父亲留给他的，一般都是他一个人住着的。林悠然不住这里，她的住处是北堂明华为她提供的一处电梯公寓，不到一百平米。
车子驶入了车库，还没停稳，北堂明华一下就抱住了林悠然，车子险些撞上了墙。
“干嘛？要是在路上，还得了？”林悠然没有挣脱开，可看着北堂明华的时候，已经不再是妩媚，而是带着点恐惧了。
“怎么？怕了？”北堂明华不屑的瞄了一眼她苍白的面容，用力捏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了她一样。
“不怕，真的！”她轻轻的应了声，任由他把自己的手死死捏在手中。
这样的疼算是轻的，昂贵的连衣裙遮住了她身上深深浅浅，大小不一的伤痕，有鞭子抽的，有蜡烛烫的，有咬的也有抓的。
这些，都是北堂明华留下来的，在他光鲜高贵的另一面是肆意凌虐女人的丑陋。
“害怕你可就不值钱了！”他松开了她的手，一脸阴冷。
林悠然一言不发地打开车门下了车，可是小腿肚子分明就是在打颤。
一步一步走进了屋子，她已经完全跟刚才是两个样子了。
“其实，你心里想着的是我堂弟吧？”北堂明华将公文包扔在了沙发上，扯下了领带，语气十分不悦，“记住，你给他提鞋都不配，明白吗？”
“怎么可能想着他？”林悠然快步上楼，“我先洗澡。”
北堂明华微眯着眼眸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走到了酒柜前拿出一瓶红酒，捏着一只高脚杯跟着上楼去了。
浴室里，林悠然打开了淋浴房里的水喉，然后褪下了身上的衣物。
她白皙的身体上，在裙子能够遮住的地方，赫然全都是一些红的紫的伤痕。这些伤痕，与她身上白皙的肌肤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温水冲刷着她的身体，有些地方还有点疼。
她闭上眼睛，想起北堂明华说的话，唇角扯出了一抹牵强的苦笑来。
北堂明寺，刚才那个都不屑于多看她一眼的男人，在她心里扎根了七百多个日日夜夜的男人压根就不认识她了。
他站在那里，神情严峻，就像一个骄傲的王者，甚至不屑于给她一个温和的眼神。
可她还记得十六岁那年在酒店里的走廊上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
那天，她衣衫不整的被一个可以当她爸爸的男人追赶，稚嫩的脸上挂满了惊恐的泪水。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她卑微的匍匐在他的脚下，颤抖的哀求。
没想到，北堂明寺真的救了她，而且只是用一句话就打发了那个看上去凶神恶煞，威胁杀她全家的老男人。
林悠然一直都觉得自己命苦。妈妈病重，爸爸入狱。好不容易有个唐厉霆喜欢她，竟然又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命运多舛的她希望身边能有个强势的男人，就好像北堂明寺那样的。
“还没好吗？”北堂明华的吼声惊醒了她，她连忙回答，“就好了，就好了！”
当年，北堂明寺没有要她，结果阴差阳错的她认识了北堂明华，在听说他是北堂明寺的堂哥后，她立刻就应允做了他的床伴。
相处下来，才知道他是个心理很阴暗的男人，总是想着法的折磨她，她之所以忍耐就是因为北堂明华答应以后会娶她，只要能嫁入豪门，这点痛不算什么。
更何况，他后来真的动用关系，把她的爸爸弄了出来，她的牺牲换来了团聚、房产和大堆的金钱。
唐厉霆的妈妈一碰见她就叫她贱女人，到现在，她是真觉得自己是在犯贱的。
可是她又觉得值得，真的值得，她忍着碎裂般的心痛一遍遍提醒自己。
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北堂明华站在屋子中央，拎着酒瓶，已经是喝得醉眼微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