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必有一失

蓁蓁秋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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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乐后悔,后悔为什么挡住的是慕千浔的剑,她应该挡在夜未央剑前才对,虽然这样有些恩将仇报,可是浅雪曾经已经这样做了很多次了,也不差她这一回,虽然亏欠夜未央,可她终会一死了之,又有什么呢?

    神乐转身,对夜未央斥驳到:“我护你是因为你因我受伤,我不愿欠你,所以请你不要多想。还有若你死了,你身后的妖魔两界岂不要乱翻天,你还是多考虑下大局,撤离你们的妖魔大军。”

    夜未央不怒反笑,眼角全是讥讽之意:“你的意思是你以前护着慕千浔,也只是因为他比较弱吗?”

    “你……”神乐语噎,她知道浅雪当初护着慕千浔,全是出自私情,即使当时的夜未央并不是慕千浔的对手,她还是选择护着自己喜欢的人。

    她正想着该如何替慕千浔解围,周围六界之人竟隐隐有议论之声。千年之前浅雪的死虽然震动六界,事实上却并没有多少人知道那段过往的孽缘纠葛,再加上天庭觉得这是一件丑事,所以才加以封存,如此就更没有人知道了。

    此刻夜未央的含义颇深的话挑起了众人的好奇心,纷纷推测着当年如何如何,说起浅雪纠缠于魔尊与帝君之间的丑事,声音虽小,说的人多了,便也能听的清了。

    那是浅雪他们三人如蛆附骨一般的伤痕,如今被众人毫不留情的加以推测,神乐很难想象接下来他们二人会做出什么事,那个时候还是自己可以阻拦的吗?

    神乐听着众仙对浅雪的折辱,不觉面红耳赤,如今自己如此落魄,显然也拉低了浅雪的地位,以至于这些人可以不顾神威而在这里大加探讨驳斥。她也不知道这些话让深爱浅雪的慕千浔听去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而她此刻却不能做出任何辩驳,她没有那个资格说任何话。

    “夜未央,你对一只花妖的庇护很得意吗?”

    清冷冷的话语从身后传来,神乐神色复杂的回首,哥哥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夜未央略微震惊:“你早就知道?”

    “刚刚知道而已,不过还为时未晚。”

    夜未央笑的意味深长:“那你打算怎么做?”

    慕千浔定定的看向神乐,答得云淡风轻:“自然是该还的都让她还回来。”

    神乐听的云里雾里,但显然他们谈论的主题还是自己,她隐约有些不安,慕千浔的眼神太陌生,陌生的像是她从不认识。

    “哥哥,你们在说什么……”

    慕千浔看她,眸子寒了寒,似乎对神乐颇为不满:“你还要继续假扮浅雪疏影吗,不过是一个微末花妖,你怎么敢?”

    神乐一个趔趄,摇着头退后了两步,不是这样的,她没有假扮浅雪,她只是和浅雪共生了而已,她也没有想以浅雪的身份骗取他的爱意,一切都只是阴差阳错了。而此刻她竟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只能一味的摇头否认:“我没有……哥哥……我没有……”

    慕千浔并没有在意她的摇头乞求,反而一步步接近她,森寒话语一句句说出来。

    “你不过是一个花妖,也敢觊觎神之力,你强占了浅雪疏影的神识,难道就没有想过你卑贱的妖魂会被神力吞噬吗?做这种痴心妄想的梦果然是只没头脑的妖精。”

    他说着那样不属实的话逼得神乐直摇头,又因为他浑身的冷意逼得她站不住脚,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

    没有,她没有强占浅雪的魂魄,她一直都是神乐啊,明明是浅雪寄生在自己的魂魄里啊。可是孰是孰非此刻都不重要,她现在只想知道慕千浔为什么会察觉出她的真实身份。

    而此时的变故更是让云里雾里的众仙指指点点,神乐惶恐的环顾四周,好似每个人都在骂她是个无耻的侵占者。不经意的看了被碧华清君拦住不能靠前的衡弄文,她睫毛动了动,她和浅雪是两个人的事情,除了小云只有衡弄文知道,而且明明失了仙力的衡弄文此刻出现在天庭显然不正常,是他告知的慕千浔吗?

    “……哥哥,你什么时候开始察觉的……”

    慕千浔皱着眉头看她,眼里是厌恶,是明显的不耐烦,他时刻握紧手中的剑,只是此刻不再对准她。

    “从你刚才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

    然而神乐还是不能明白她为什么只是出现在这里他便会察觉出她的身份,然后她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如果你是浅雪的话,此刻早已成神。你迟迟不愿接受神杖也是因为知晓自己不能承受那样大的神力,所以你便放弃成神,想为自己找个强大的后盾,你潜了小云去给夜未央报信,没想到竟被执霸捉个正着,但你知道今天夜未央一定会来,所以你想尽办法阻挠仪式的进行,只为了能拖到他来的那一刻。”

    神乐愣神,脑中思想被他近乎完美的推论淹没,可再毫无纰漏的推论终究都是他自己的猜测,她怎么能不明不白的让他误会?可是她虽然安慰自己,哥哥一定是生气自己瞒他而说的气话,但是她还是被他的话伤的体无完肤,原来脱离了浅雪的身份,她在他的心里竟然是这般不堪无耻。

    可她还是存有一丝侥幸,她向前爬了一步,伸手抓住他的冰凉衣角,看着他的眼睛摇头到:“不是的,是雪姐姐自己不愿成神……是她不愿接受神杖啊……”

    他冷冰冰的看她,额角血脉纹路若隐若现。衣袖带风刮过神乐脸颊,她猝不及防的摔在地上,唇边隐约尝到血味,她却恍若未觉。这一刻她只想爬起来再和他解释,尊严,性命,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可她不愿他反感自己,恨着自己。

    她因为害怕全身都在发抖,他又用了这般大的力气,那一耳光的力道带的她一阵耳鸣,手腕也摔伤了,她用了好大的力,这一下竟没有爬起来。

    “神的宿命便是守护六界苍生,浅雪疏影是神,六界危难在即,她又怎么会拒绝复苏?”

    神乐泪眼看他: “可她沉浸在悲伤中,不愿醒来……”

    “就算如此,我伤她也只是前世之事,她虽记得也断不会因此放弃她的职责。况且,”慕千浔冷冷看她:“你若自愿就死,她无处可依,自然会醒来。”

    犹如寒冬腊月里被泼了一盆冷水,神乐浑身被冷意侵蚀,她本来就准备瞒着他自愿就死,为的是不让他心中有愧,却不想他竟这样义正言辞的让她去死,她本就应该死。

    这一句话让神乐清醒了大半,也没了刚才的害怕,她此刻有的只是寒心,可她还是潜意识里想为自己辩解,想为浅雪申诉:“千年前,你的那一剑贯穿了她的心脏,你以为死了一回,碎了的心就能完好无损的长回来了吗?哀莫大于心死,死心的人又怎么会记得自己的职责?”

    有清光一闪而现,晃得人睁不开眼,神乐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到有人远远的喊自己的名字,她歪了头去看那人是谁,却见是衡弄文一脸错愕惊惧的眼神看着她,伸出的手想要向自己扑来,却始终被人拦着。那个眼神她太熟悉了,可她却始终不能及时的去接受这个警示。

    利刃末柄而入,穿心而过,这是她此生从未有过的痛意,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应该如何缓释这份疼痛,她只能凭着自己的本能茫然的低头,看着那再熟悉不过的修长手指握着的剑柄,虽然她看不见没入心脏的剑身上刻着的字,她也清楚的明白这把穿心的剑是慕千浔的清明剑。

    只是亲身试过了以后,她才知道不论是轩辕剑还是清明剑,也不论这剑是快亦或是钝,刺入心脏都是一样疼的。如果觉的不一样,那大概不是剑的问题,问题是给了你这一剑的人到底在你心中有多大的分量。

    她睫毛动了动,也不知道喊疼,真正的痛是喊不出来的。慕千浔腾空的宽袖被风吹的起起落落,露出干净的手腕,她仔仔细细的看了许久,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狠心留下的齿痕。

    呵,她怎么这么傻,他是高高在上的上仙啊,一圈齿痕只不过用一个小小的法术就可以恢复如常,她竟然还妄想他能因此牵挂自己一辈子。

    浅雪啊,浅雪,那个时候他把我当做是你,他说刚刚发现我不是你,可是这个齿痕他却提早就消去了,他抹去的是对你的留恋,他不再爱你,也从未爱我。你说,现在心疼的到底是你还是我呢?

    清明剑毫无征兆的被干脆利落的抽离体外,神乐没防备的被惯力带的猛的扑在他脚下,心口的血离开了剑刃的阻碍汹涌而出,只一瞬便染红了他月白的鞋面。

    神乐想起那日她差点失手误伤白水灵时,慕千浔在绝涯谷上教训她,说剑有双刃,伤人伤己。可她从来都没有用过剑,却还是被伤的透彻。他还一本正经的提醒她,若真被刀剑所伤,千万不要急着拔出来,那样血就会喷出来,死的会快些,可是他却亲手将剑拔的那样快,不顾她会不会疼,会不会死。

    那个说要保护她的人,终于像那日她被罚跪在绝涯谷,他背她回来时说的一样,永远不会伤害她的人越走越远,可她依旧没有变强,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本该保护自己的人成为伤自己最深的人。

    很多东西轻易的就能改变,很多东西即使扭转了乾坤也改变不了,就像他不爱我,我忘不了他,即使他一剑碎了我的心,要了我的命……

    “现在可以接受了吗?”

    冰凉的话语毫无怜惜的从头顶传来,她颤了一下呕出一口血,对慕千浔的话恍若未闻只低头看着衣襟里滑出的一支白羽铃,此刻那两支洁白的仙鹤翎羽早已被鲜血浸的通红,银铃摔在地上还在震颤鸣动,神乐觉得身体好累,她觉得不应该再勉强自己,便乖乖的睡在地上,只是一双无神的眸子还不依不饶的系在那支羽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