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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蓁轻轻推开门独自一人走了出来，夜风清凉，拂过她微颤的身体，街灯昏暗，映在青石板街上像是蒙上了一层金黄色的纱，远远地听到打更老头粗犷的嗓音，叶蓁抬头，茫然地看着眼前一条宽宽的长街，不知该往哪里去。
用头巾裹住了面容，叶蓁快速走动。
不如就照牡丹的说法，去北面荒凉之地，不管怎样，只要能度过这一段日子，今后或许会好过一点。
她这么天真的想着，照着地图上的指示疾步在夜色中行走，不过一会儿便浑身是汗，头晕脚重，腹部一阵阵轻痛，不得不扶着旁边的墙壁蹲下。
夜路中不知道又走了多久，眼神有些模糊，看样子牡丹住的地方离郊外不远，照着地图走了捷径竟然也几乎到了，一路上虽有官兵夜巡，但有惊无险都让她逃了过去。
她实在是有些坚持不下去了，浑身缩成一团靠在墙边，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一阵凉风吹了过来，叶蓁一惊，立刻醒来，眼前已经有人从自家院子里出来，看到她的时候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叶蓁摸了摸脸颊，想起自己这样很容易让人认出来，不由得低了低头，可往前方看去，竟有好几条岔路，忙打开地图，却只到了这里便没了方向。
她一下子没了神，望着眼前三条岔路，向四周打量。
有一家院子门已经打开了，一个中年男人正捧着书看，他穿着很普通，下巴留着浅浅的胡须，头发竖起，看起来像一个书生。
恍惚间叶蓁想起自己的父亲叶擎天，如果父亲还在世的话……
算了，如果的事，说起来不过是想想而已，何况就算父亲还在世，江世隐只会更加折磨她罢了。
她自幼在父亲的熏陶下看书学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原本是才动京城的叶家大小姐，有多少贵公子想要结亲，多少名门淑女想要结交……可到了如今，没了家，她落得个四处流浪的下场。
情不自禁挪动脚步走到那男人家门前，低声道：“这位先生。”
那男人听到她虚弱柔软的声音，抬起头来，平和的目光了落在她身上。
叶蓁往前走了一步，“请问我要去郊外，这三条岔路该选择哪一条？”
男人放下书卷走到她面前，余光不动声色将她上下的打量一遍，噙着笑道：“姑娘一大清早地去郊外干什么？”
叶蓁脸色苍白，眉清目秀，神情中仍旧温柔似水，举止间似小家碧玉般的羞涩，“我，我去接我的亲戚。”
大周地处北方，北方女子虽也守着传统理解，但不似她这么娇嫩腼腆。
男人点点头，“姑娘走错路了，你现在所去的方向并不是往郊外去的。”
叶蓁一愣，秀眉微蹙，“走错了？”可是地图上是这么画的啊！可她的确找不到郊外的路，这图纸发黄，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兴许道路改变了也不一定，当下道：“请先生指条路。”
男人转身把书放在一旁的凳子上，“反正我今日也不用去教学，不如带姑娘前往吧！”
叶蓁心中一阵欣喜，她看着这位先生一身青衫，举手投足间确实是书生气十足，应该真的是位教书匠，他眼神澄澈，神情淡然，眉目间却又藏着些许英气，总让她想起父亲叶擎天。
当下不做多疑，盈盈一福道：“多谢先生。”
男人淡淡一笑，袖子一拂，“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
说罢便带着她出了院子，叶蓁跟在身后左拐右拐，走了不多时便发现两边道路越来越宽敞，房屋鳞次栉比，街道上人也开始多起来，秀眉微蹙，上前几步，问道：“先生，是不是走错了？”
男人回头，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不会，这条路我走过很多次了，不会错。”
叶蓁迟疑地点点头，脚步放慢了一些，还是跟在后面。
直到走到一个小巷子里，男人才缓缓回头，捋了捋下巴的胡须道：“到了。”
叶蓁往四周望了一眼，睁大眼睛惊诧道：“这就到了？”
男人点点头，叶蓁身后忽然冒出两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发出“嘿嘿”的笑声。
叶蓁听到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背部一僵，当下低着头想要越过男人快速离开，那男人伸手拦住她，叶蓁抬头，看到他眼神不再澄澈，取而代之的是阵阵让人作呕的淫笑。
她暗叫一声糟糕，咽了咽口水，不解地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男人低头凑近了她，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小娘子不乖，怎么从家里跑了出来？你男人对你不好了吧。”
叶蓁浑身颤抖，她何时收到过这样的侮辱？
“我瞧你男人也是个没用的孬种，不然你这样天仙般的女子，怎么穿着这样粗陋的衣服？”男人眼睛眯成一条线，更加凑近了她，“你这尤物貌美如花，稍作打扮，又有哪个男人不为你倾倒，败在你的石榴裙下？只要你听话，我保准让你吃香的喝辣的，这一辈子不愁吃穿。”
叶蓁气的唇齿发颤，闻到他一身的墨香，瞬间觉得眼前这人长相虽然正气凛然，内心却如此肮脏龌龊，亏她还联想起自己的父亲。
男人伸手就要摸上她的脸颊，叶蓁脸色铁青，抬起手一巴掌拍过去。
“啪！”清脆的一声响，男人硬生生地挨了叶蓁一巴掌。
虽然不重，但还是让他愣了愣，旋即面露凶狠，一把捏起叶蓁的下巴，望着她倔强的眼，忽然又勾着唇露出一丝丝笑来，“呵，看你一会儿怎么犟！到了天香阁，仙女都得变荡*妇！”
叶蓁大骇，身后两个男人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纤细的胳膊，叶蓁又害怕又生气，抬头忽然变了态度，苦苦求饶：“大哥，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给你银子，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我是好人家的姑娘，我爹爹是京城的大官，他若是知道我被人这样羞辱，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说的也的确没错，叶擎天从前是齐国的兵部尚书，只是如今赵氏灭亡，她也算不得什么大官的女儿了。
男人眼冒金光，“你还有银子？”说着朝后面两个汉子一挥手，“搜出来！”
那两个汉子上前揪住叶蓁手里的包袱，叶蓁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不讲道理，死死地拽住那小小的灰色的包袱，不论如何都不肯撒手，汉子低吼一声，竟然将包袱撕裂开来。
几人听到叮咚的响声，纷纷朝地上看去。
没什么东西，就一件衣服，一块帕子，还有一个钱袋，几人径自将钱袋捡了起来掂了掂，虽然不算多，但也不能说少，看着她轻哼了一声，“就这么一点点银子，还想求我放过你，痴人说梦！”
说完一脚踩在那白色的帕子上，叶蓁的热泪滚烫落了下来，挣扎着去将包袱收拾好，抱在怀里轻声啜泣。
几个男人都见不得女人哭，此刻正是心烦气躁，偏生男人像是瞅到了什么，上前忽然将叶蓁腰间的东西用力抽了出来。
叶蓁尖叫出声，她是遵守礼仪的女子，说话轻声细语，走路也是不急不慢，现下不受控制地大叫出声，显然是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男人看着手里一串红红的手链，红色的珊瑚晶莹剔透，色泽红润，虽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在阳光折射下莹莹如玉，拿来玩赏却也是不错的。
当下收进了自己的袖口，“走吧走吧，别耽搁了。”
叶蓁忽然间放声大哭，一阵阵刺心的痛蔓延至全身，脸颊清泪流下，不断地向那男人哀求，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求求你了，什么我都可以不要，求你把手钏还给我！”
男人没理她，叶蓁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后面的汉子，爬行几步到男人脚下，扯着他的裤管，半点尊严都没有，半点形象不存，撕心裂肺地说着，“它对我很重要，请你还给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绝对听你的话！”
男人叹了口气，看着美人哭得这般梨花带雨，心中也有不舍，她脸色苍白，浑身瘦的只剩下骨头，看起来是那么虚弱，好像一碰就碎，可是想到抓了她回去，就可以赚到白花花的银子……
当下狠了狠心，挥了挥手，“带走！”
叶蓁被人架了起来，丢进一间暗黑的小屋子。
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男人身上，一路苦苦哀求，声音都哭哑了喊哑了，男人依旧纹丝不动，绝不松口。
走到这一步，她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只希望那手钏能放在手边，做个念想也好。
她瘫软在地上，不断地哭着，说着，没有人理她，她一个人孤苦无依，竟然也博不到任何人的同情。
过了一会儿门才打开，一个穿着华丽的女人走了进来。
叶蓁仍旧伏在地上抽泣着，伤心欲绝的声音能动人心神，然而屋内的人没有一点动容。
“每次带来的人都哭哭啼啼的，我说我说朱老四，你就不能带来一些不用我*操心的人吗？”进来的女人声音细腻，满是嫌弃厌恶。
叶蓁缓缓抬头看去，脸颊的泪水还未干，心又坠入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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