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知宇之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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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三十二章

    北伐大战风云再起的消息,在极短的时间里传遍了中原、关中、河北各地。 号称“八十万”之众的北伐大军,更是让曹操治下的官员百姓发自内心地感到恐惧。

    在那场决定北方霸权归属的官渡大战时,纵然是当年盛极一时的河北之雄袁绍,也只是号称“挟七十万之众南下勤王讨贼”。

    八十万!如此多的人,就算是紧挨着站在一起,得需要多大的地方才够?就算全无反抗地任人屠杀,又要杀到猴年马月?每日所需要的粮草,也得是个让人感觉恐怖的天文数字……

    如今,这“八十万”大军已气势汹汹地杀过来了……

    。

    邺城,丞相府

    “ 八十万?”曹彰弹了弹手中的绢书,不屑地说道,“亏刘备也敢夸这样的海口,把他家底全掏出来,也凑到八十万人。 能有一半就了不得了。 ”

    其他人却不像曹彰这样不屑,连曹操的面色都显得有些阴沉。

    纵然就以40万来计算,刘备的大军也绝不容易应付。 要知道,第一次北伐战争时,刘备军实际动用的兵力不过20来万,就已经让曹军左右南支。

    虽然粮草不再那般短缺,但这一次敌军人数的人数却近乎多了一倍。 让人无法乐观的是,刘备方的战争潜力才是更加恐怖的。

    由于推行鼓励生育的政策,荆、扬诸州的人口在迅速增加。 加上还不时有中原、河北的百姓偷逃入刘备治下避难,使得曹、刘两方的人口对比形势愈发严峻。

    有人,才有兵员。

    同样损失十万人,刘备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从荆州征募新兵,弥补起这一损失,因为荆州总人口不下三百万。 而曹操治下。

    人丁最盛的冀州也不过70余万人,除却老弱妇孺,如果一下少了十万青壮,本州地农耕恐怕就将陷入停滞。

    粮草方面,同样也是如此。 通过细作的多番打探,曹操得到了荆州去年粮食收成的一个不太确切的数字。 看到这个数字,多半的曹操重臣甚至不愿相信。

    冀、并、幽三州去年收获的粮食累积,居然比荆州一州收获粮食的五成都赶不上。

    这样的反差。 简直是在打击人地信心。

    “原以为刘备至少到二月中才会用兵,没想到这么快……”荀攸轻叹了一声。

    “刘备大概是看穿了丞相为马岱所设的圈套,担心西凉有失,才提前动手的……”自己的计划已没有机会达成,遗憾之余,贾诩还是很冷静地分析道。

    “恩……”曹操微微点头。 正如贾诩所说,曹操原本准备利用柯比能消耗马岱,并借机夺取西凉。 扫除来自侧翼的威胁。 然而,刘备的北伐使得这一计划不得不被取消。

    为了对付刘备,必须动员起全部的力量。 这一战如果败了,曹操自知就再不会翻身的机会了。

    起身缓缓走到厅门口,凝望着阴沉地天空。 曹操久久不语。 再转身时,他已变得意气风发,“刘备十年未上战场,这次居然耐不住寂寞亲自出征。 曹某岂可让他失望?

    十年前。 他败于曹某之手,如丧家之犬一般逃出汝南;十年后,曹某要让旧魇重现。 ”

    受曹操的豪情所染,厅内一众文武的精神迅速高昂起来,齐声应道:“愿为丞相效犬马之劳!”

    ………………………………………………………

    一望无垠的河西平原上,战马奔腾的轰隆马蹄声,犹如冬日里地惊雷。 在几万匹战马的飞驰践踏下,沉稳的大地变得无比惊惧。 颤栗着、颤抖着……

    灰黑色的泥土已经变得赤红,犹如在被一遍一遍地泼撒着热血。 沸腾地鲜血,浇灌进冰冷的泥土,刚刚将表层的冻土解封,随即自己也被寒风封冻起来。

    凌厉的北风,将弥漫在空气里的血腥气息吹散向南方。

    “杀……”

    “杀……”声嘶力竭的喊杀声,以不同的语言,从不同的人口中呐喊出。

    偌大地荒野里。 到处都是那震天的怒吼喊杀声。

    身着制式锁甲、皮甲的西凉骑兵。 光着脑壳的黄须鲜卑人、披毡的羌人,成群结队地厮杀在一起。 到处都是骑兵的洪流。 到处都是铁蹄的飞扬。

    骑枪,战刀,长矛,短剑,骑弓,手弩……各式各样的兵器都在挥舞着,激射着。 随着一声声厉喝,一抹抹地鲜血飘舞在空中。

    一匹匹战马轰然倒地,一个个骑士跌落在尘土之中。

    “杀,杀,杀……”马岱雄厚有力地怒吼声不断地战场中响起,原先那身通体的银白,早已成了妖艳地血红。

    马岱的全身上下,几乎找不出一块不沾血的地方,但这里面,却没有一点一滴是来自他自己身上。 成十上百的鲜卑勇士,成全了他这身血红。

    天狼长枪如划破长空的闪电,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刺穿了一个又一个敌人的胸口和咽喉。 那身显眼的血红,那副显眼的狮头鬼面盔,就是一道最为独特的风景。

    异样的美丽,异样的诡异,异样的致命……

    “啪啪啪……”一面巨大的纛旗迎着猎猎北风,狂劲地舞动着。 那只孤傲的狂狼,活灵活现地奔跑在旗面,仿佛要与他的主人一同吞噬所有的敌人。

    整整一个多时辰的血战,黄沙苍狼旗没有离开马岱半步。 擎旗的士兵阵亡了三人,但战旗始终不倒。 这面战旗,已经成为战场的指向标。

    同样没有停息一刻的,还有那激昂雄厚的战角。

    “挡我者死!”架开一名鲜卑小帅的长矛,马岱断喝一声,长枪顺势电刺而出。 在对手惊恐无比地目光中,准确无误地刺入了喉管。

    随着枪身的抽出,热腾腾的鲜血如箭一般激喷出来。

    周围的鲜卑骑兵面色惶惑,看马岱的目光中,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也不知道有多少鲜卑勇士,死在了这个带着鬼面头盔的敌人手中。

    虽然看不清脸面,但那恐怖的面具下。 肯定一个实实在在的魔鬼。

    除了魔鬼,谁还能如此嗜血、如此狂暴、如此凶悍……

    这些年来,鲜卑人地势力越来越大,他们的风头盖过了匈奴人,盖过了羌人,盖过了乌桓人。

    在这种背景下成长起来的新一代鲜卑年轻人,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骄傲————鲜卑,就该是草原大漠的霸主;鲜卑的勇士。 就该是最无敌的勇士。

    年轻的他们,已经忘却了一些传说,忘却了一些故事,诸如————那位纵横无敌地“西疆战神”……

    直到此时,流失的鲜血和生命。 长辈们的惊呼,敌军的狂吼,才唤起了他们的久违地回忆。

    在这一个半时辰的时间里,马岱业已在偌大的战场中。 冲杀了几个来回,所向尽皆披靡。

    “神威天将军!”穿云裂空的兴奋吼叫声,由一点,到一线,再到一面,逐渐地,整个战场都回荡着这五个字。

    西凉骑兵们在狂呼,羌骑们在狂呼。 甚至拓拔部地鲜卑人也在狂呼。

    战场已经沸腾。

    刺落一名柯比能部的骑兵后,拓拔渊顾目四盼,目光中不无嫉妒之色,但更多的,却是惊叹。

    马岱的神勇,西凉铁骑的善战,甚至是汉人的谋略,都让拓拔渊惊叹而心悸。

    同许多鲜卑人一样。 拓拔渊也发自内心地看不起鲜卑以为的其他人。 汉人更是如此。 在他眼中,汉人如牛如羊。 是随时都可以劫掠猎杀的对象。

    正因为如此,遭雪灾后他想到地第一个法子,就是劫掠凉州。 他承认马岱有实力,却不认为对方能够胜过自己。

    然而,眼前的事实,却无情地打破了他的迷梦。 就算部落最强盛的时候,拓拔渊都已不敢肯定自己是否能战胜马岱。

    眼下虽然与马岱成了盟友,联手对付柯比能。 但若不是机缘巧合,原本该成为马岱对手的,其实应该是拓拔部。

    为此,拓拔渊大感庆幸。

    。

    拓拔渊感到庆幸,柯比能却是深陷入懊悔与惊惧之中。

    马岱的神勇,令他感到惊惧————那面苍狼战旗,不止一次地从切入过柯比能的军阵。 也不知有多少勇士死在那柄血染长枪之下。

    甚至有一次,马岱居然领着数百精骑冲杀到了柯比能的跟前。 若不是十数名小帅奋勇死战阻敌,结果如何还很难预料。 但那十数名小帅却落得八死多伤地可悲下场。

    而自己决策地草率,则令柯比能无比的懊悔————加上柯最等几个部落,柯比能这方总共有四万余骑兵。

    但如今,这四万骑兵已经深陷在马岱、羌人、拓拔渊三方联手设下地包围之中。

    马岱三万铁骑,羌部联军三万骑,拓拔渊一万骑,总共七万骑兵,以压倒性的优势克制着柯比能。

    更要命的是,柯比能是被对手诱入了埋伏,麾下的骑兵在心理上就处于劣势————在开战之初,马岱诈败了几仗,让柯比能的信心高度膨胀起来。

    结果,再次面临马岱的挑衅时,柯比能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迎击,并在对手撤退时一路追击了下来。 谁曾想,马岱居然安排了一个圈套。

    再者,在武器兵刃上,柯比能的鲜卑骑兵也与对手,尤其是跟马岱的西凉铁骑相差甚远。

    马岱西凉铁骑所使用的骑枪,战刀,都是荆州兵器坊由精铁打造而成,锋利而坚韧。 比之鲜卑人的粗糙兵刃,简直有天壤之别。

    因为这种种原因,使得战局变得对柯比能越来越不利。

    “神威天将军!”

    “神威天将军!”……

    听着漫天遍野的狂暴吼叫,看着周遭面色惨淡的鲜卑骑兵,柯比能已知再难讨好,暴突着额头的青筋,猛一咬牙,冲身旁的号角兵喝令道:“传令,传令,撤退,朝东面撤……”

    听到撤退的号角,柯比能、柯最等部的鲜卑骑兵简直是如释重负地拨马便逃。

    。

    “传令,追上去,不要给柯比能这厮喘气的机会!”

    将天狼长枪插入身旁泥土中,马岱从号角兵手里取过牛角战号,鼓足气劲亲自吹起。

    此起彼伏的厉啸声中,庞大的骑兵洪流淹没了荒原,向东奔腾而去。

    十余羌骑飞驰而来,为首的六月惊雷哈哈大笑道:“柯比能这小子嚣张惯了,这次也变成了受惊的鸟儿,真是痛快……”

    “哈哈……”马岱同样畅快地大笑了起来,一捶六月惊雷坚实的胸膛,“好兄弟,多亏你们帮忙,才能抄了柯比能的尾巴。 ”

    “天神木比塔的子孙们,早就看柯比能这小子不顺眼了……”六月惊雷摇了摇头,洒脱地笑道,“好兄弟,你也得留点神,拓拔渊也不是个好东西。

    那小子是个不念旧的野狼,今天你喂饱它,明天它就会反咬你一口……”

    “ 它敢咬,我就连它的皮一块剥了……”马岱冷冽地一笑。

    见马岱已有提防,六月惊雷放下了心来,随即询问道:“你们的大将军进攻曹操了。 等打退了鲜卑人,要不要我们帮你一起去报仇?”

    “男人都离了毡屋,野狼就会来吃女人和孩子!”马岱用了一句羌人的谚语,“你们也去了,西疆靠谁来保?那些鲜卑贼,一直都在盯着咱们的女人孩子和牛羊……”

    “好!你去打曹操,我们帮你守住西疆……”六月惊雷也一捶马岱的胸,笑着回道。

    “好兄弟,再不追上去,猎物可就没了……”望了一眼远去的骑兵洪流,马岱转头对六月惊雷说道。

    打了一个呼哨,马岱与六月惊雷领着数十骑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