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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虐待
一天后。
万木中央。
通天指骨恍若倾倒的天柱，巨大的直径让它的弧度变得十分平缓。周围，万木峥嵘，绿意如海；头顶，蔚蓝长空，一碧如洗，点缀三两闲云。
亘古匆匆而天地浩淼。
置身在这样的环境中，心胸不禁为之激荡，一片空灵！
白骨外壁，某处，古鲁身子半蹲，后背挺直，双拳紧握，并于身侧，脚下腰马合一，动也不动。脸上却是一副无奈的苦瓜相，不时重重喷气，无聊乏味至极。
半空中，两道人影交叠，乍分乍合，正在互相缠斗。
一个头脸精黑似铁，指尖一点青铜光芒，如穿花戏蝶，步伐飘忽鬼魅，能走十方，错步横空；另一个素袍翻飞，黑发长舞，手诀不断，身边一柄湛蓝仙剑，剑鸣长吟，将精黑似铁的人影阻在外面,不让他近身!
剑指相交，好似金戈互撞！
蓦地，青铜指荡开仙剑，变指为掌，化出重重残影，以掌为点，带动全身，似游鱼般欺身，一掌印向师素素胸口！
师素素大惊，已经没有后招，立时从身上升起一圈圣洁的光辉。独孤九瞳孔一缩，骤然变向，一连换了十几个身法，才勉强逃出圣光的笼罩，落到白骨外壁上。他面色阴沉道：“这门剑诀本是大开大合的路子，心法与剑诀相辅相成，以魂御剑，以剑御人，重在一往无前的气势，能被你使成这样，也算是废物到家了！”
师素素缓缓从空中飘落，对独孤九的训斥有些不服气：“我才刚刚修行一天而已。连通篇的心经都还没有完全理解。你这功法，博奥精深，单是总纲便不下十几万字，分卷心经更是拗口难懂，我能记下已经不错，剑诀转换之间，自然会有些地方不完满，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再说...”她微显愠色，“你攻哪里不好，偏偏要选些下流的路子...”
独孤九冷厉道：“我想杀人的时候，从来都只有生死，没有品格高下的顾虑。修仙者生命力顽强，心脑为其要害，方才那一掌，后藏诸多变化。不取你心口，便会印在你魂海之上。两个人若是修为相当，战局胜负的关键往往取决于对方刹那间的疏忽，生死只在一瞬！这既是武道精髓，也同样适用于剑修的御剑法。如果你我还是敌人，那一下，只要我手中握着铜铁残片，就算你再动用羽毛，也已经晚了。你已经是个死人！”
师素素心中仍是有些不服，忖道：以近身搏杀术力抗修仙者，能像你这样的变态，世间又有几个！？
独孤九向她伸出手：“把羽毛拿来。”
师素素有些犹豫，以独孤九的风格，要是把羽毛给了他，两人对阵时，师素素还不得被虐死！
“你的命运，因它而变。这根白羽，虽然十分神异，但却不是你的倚仗。你若想完成降临仪式，迷失你自己，大可留着它。但若想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就该抛开对它的依赖，无论是对敌还是心理上。”独孤九道，“可以从现在开始！”
师素素心中清楚，独孤九说的句句属实。沉默了一会儿，玉腕微扬，白羽飘到独孤九身前，他一挥手，将羽毛收入芥子空间内。
“再来！”
‘来’字刚落，他已直冲到师素素身前，一拳沉稳如山，轰向师素素小腹，师素素御剑横挡，却被独孤九的左手一下擒住，虎口饮血，仙剑的威力已经能够破开黑化的肌肤，风云剑诀的凝魂之法，让师素素的仙剑变得更加凝练！
轰！
一声闷响，师素素痛哼一声，整个人被轰飞了出去！
独孤九手抓仙剑，狠狠掷了出去，喝道：“你人是死的吗！剑诀上什么时候教给你如此御剑，再来！”
师素素痛的眉头紧锁，感觉体内一阵翻腾！
这一拳，险些没把她的眼泪打出来。她心中愤愤难平，大骂独孤九出手太重。她也是看出来了，此刻，独孤九根本就没把她当成女人，甚至都没有把她当成人，而是把她当成了一个会动的沙包，拳拳到肉！
眼中湿润，却强咬牙关，手诀再变，操纵起仙剑，刺向独孤九下身。独孤九几下格开仙剑，脚下如踏流云，迅捷无比，向她近身！仙剑急忙调转，削砍他双足。奈何独孤九的步伐太过诡异，仙剑屡屡落空，并不能延缓独孤九的前进势头！
几个刹那，又到师素素身前，师素素大惊，凌空向上飞起，躲避独孤九的攻势。但却被独孤九一把抄住足裸，甩手向下一摔，一脚踢在她后背，师素素整个人狠狠砸进下面的白骨中，仙剑坠落，半天都没爬起来！
“这一招，凌厉有余，但计谋不足。仙剑虽是剑修的御敌之本，可一旦对方有能力近身，你就束手无策、只知道逃吗？风云剑诀，不是让仙剑配合你，你没有脑子吗，不是让你只知道驻足捏诀御剑！恭喜你，你又死了一次！”
师素素双目发黑，浑身剧痛，秀发凌乱，横在脸颊上，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屈辱。就算紫宸岛主也没有以这样的方式‘授徒’，这哪里是传功，是赤/裸裸的虐待！
独孤九道：“你以前修行的剑诀只不过是下乘功法。无论心经还是剑诀，都找不到再比它差劲的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走出已经固化的对敌模式。刚才刺击的那一式，御剑诀倒使的马马虎虎，但目的性却不分明，若是用‘剑出八荒’，岂不是更好一些！”
紫宸到主修丹道，师素素所修习的剑道心经是紫宸岛典藏，虽然不是上上乘，但也绝没有独孤九说的那么不堪。
师素素此刻狼狈至极，心中极度委屈，媚眼中已经热泪盈盈，冲独孤九咆哮道：“剑出八荒的手印那么难，我看了一遍哪里会使！黑炭头你个王八蛋，世上哪有你这样传功的，你、你就是公报私仇！把羽毛还我，老娘弄死你！！！”
独孤九被骂的一愣，他确实忽略了这一点，风云剑诀是他所创，运用之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但师素素只不过才把总纲、心经、剑诀死记硬背住，所懂得的不过是九牛一毛。尤其是心经，是剑道根本，魂海要慢慢才能壮大。
但有古鲁和小蛇在一边看着，他只好略带尴尬的咳嗽两声，“起来，这次我守你攻。你现在这样坐着，一万年也别想领悟剑道精髓！”
仙剑招式比先前狠辣数倍，蓝芒暴涨，此刻的师素素，恐怕是真的想要把独孤九碎尸万段！
若在外人看来，两人并非是在进行切磋传功，倒像是在拼死搏杀，有不共戴天之仇！独孤九大行摧花之事，师素素也使出浑身解数，尽是断子绝孙的招式！
其实，独孤九并非没有留手。只是表现的太过苛刻。
他前世虽没有收过弟子，但对于传功之道，却也十分精通。风云剑诀是他参悟剑道后的毕生所悟，其难练程度再清楚不过。初期的入门更是难上加难，若不倾注十成的努力，根本别想有所成就。之所以对师素素如此严厉，只是为了帮助对方能更快的成长。
最好的武者，从来都不是武馆中能够教出；最强的杀手，也并非是练成的，经历过无数的杀阵与生死考验还能活着，便是最强！
师素素的资质算起来已经相当不错，但还远远达不到独孤九的要求。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作为一种磨练手段，弥补资质上的不足。师素素的苦日子，也才刚刚开始！
两人在空中交战，古鲁在下面百无聊赖。独孤九说到做到，让他从‘扎马’开始，便一直让他保持这个动作。
扎马步，向来是凡尘武者修武之前打熬肉身的方法，被视为诸多武道的基础，其中枯燥，外人很难明了。
古鲁体质超绝，根本不知道‘累’字是什么意思。独孤九让他这样做的目的，也只是为了磨练他的心性。从某些地方而言，古鲁确实就是一只另类的‘猴子’，猴子喜动不喜静，让他一动不动的扎马，当真比杀了他还难受！
小蛇不知从哪冒出来，鬼头鬼脑的四处乱看，见独孤九跟师素素激斗正酣，便偷偷的对古鲁勾手。似是在说：别像傻子一样站着，跟我玩儿去！
古鲁心动，微微抬头，眼睛拼命向上翻，想要看看上方激斗的独孤九是否有心思理会他。还没看清，便被一块巨大的铜铁残片砸中了脑袋！
古鲁大怒抬头，狠狠瞪向高空，铜铁残片劈头盖脸的向他砸来，他狼狈的捂着脑袋躲闪，躲了几下，便苦着脸放弃，忙重新保持扎马的姿势不变。
独孤九对师素素尚且严厉有加，怎么会姑息皮糙肉厚的古鲁。
小蛇捂嘴偷笑，嚣张的在他面前拱来拱去，各种诱惑，挑唆他乱动，根本没安什么好心！古鲁瞪着它，眼里恨不得喷出火来！
这样的画面，走遍世间，也是难得一见。
整整过了半天的时间，独孤九将师素素御剑诀中的缺点一一指出，眼光老辣精准，比紫宸岛主不遑多让，甚至还要胜之而无不及，一眼便能看出诸多问题，教她扬长避短。剩余的时间，便让她自行参悟心经。
独孤九把晾了半天的古鲁叫到身前，盘膝对坐，传授他呼吸吐纳之法，间或将一些基本的武技招式演练给他看。一招一式，很有耐心。古鲁依着葫芦画瓢，只不过动作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为此，他不惜把一个动作讲解数十遍，耐心教导，帮助古鲁控制自己的情绪。古鲁灵智稍少有欠缺，精进缓慢,时常招来独孤九的呵斥。小蛇不时上来捣乱，令独孤九头痛无比。
气极时，便是一阵喝骂。
小蛇脸皮颇厚，从未放在心上，古鲁心底也总存着一丝劣性，两人之间的关系也绝非一般师徒那么简单，实在不堪忍受的时候，古鲁干脆瘫在地下，耍起了无赖，任凭独孤九怎么打骂，就是不再搭理你，传功的过程一波三折，并不顺利。
师素素每当有疑惑的时候，也会上前请教，只是请教，谈不上虚心，因为独孤九的虐待实在让人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