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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未到辰时啊
第21章未到辰时啊
姚闲早起在药房忙碌，时值初冬，漫山枯槁。这时节不采草药，只把前几季采挖的药材晒干分拣。王胜早起立在院中，打了一会拳脚，拣了一块尖尖的石头反复练着苏云卿教他的字。
姚闲见他蹲在地上半天，一笔一划写的认真。悄悄走去，才发现他歪歪扭扭写来写去只得王胜两个字。
“姚爷爷……我来勒……”陈丫丫远远喊来，风一般跑进院子。
宇文副翼跟在后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丫丫，你慢点……我……我跟不上了。”
陈丫丫呵呵笑：“小哥哥，你快点勒！”
姚闲见了他们两个，抬头看看天：“未到辰时，慢些勒，当心摔勒。”王胜听见声音，抹去地上字迹，装模作样的打水去了。
宇文副翼见了姚闲，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姚爷爷！您起了？”
姚闲笑道：“我老头子早起勒。老喽，睡不着喽……”转身去药房忙碌。
陈丫丫去厨房找出一块方方正正的木板来，又去药房翻出一块破砚台。从怀中掏出小半截包好的墨块，在砚上细细研了些。取了清水化开，直到兑满砚台才作罢。一应物件整齐摆好，端出小凳子坐在檐下，甜甜道：“姚爷爷，今日写什么勒？”
姚闲在房中扬声道：“接着前日写的罢！”
陈丫丫脆生道：“前日写完勒……”
“再写一遍罢！”
“好嘞。”陈丫丫答应下来，捡起食指粗细的柳木沾着墨汁，认真写起来。宇文副翼立在她身后，见木板上的墨痕浅浅，看不清楚字迹，端端正正默的是《百家姓》。
陈丫丫感觉到身后宇文副翼，回头笑道：“小哥哥，你等等我勒。写好三百字就好勒。”宇文副翼点点头：“你好好写罢，我去看姚爷爷。”
陈丫丫低头应了，接着默写。宇文副翼走进药房，立在门口：“姚爷爷。可有需要我做的吗？”
姚闲正在舂药，闻言阁下药舂，招手道：“你来替我罢，我老头子手累勒。”
宇文副翼一喜，笑嘻嘻道：“我力气大呢！”跑过来端起姚闲搁下的药舂认真舂起来。姚闲得了空，分拣药材，按笺取药，忙前忙后，浑然忘了宇文副翼。
巳末，王胜端着一锅玉面糊糊，探头探脑。宇文副翼闻到香气，笑呵呵道：“王胜哥！”
王胜笑道：“我煮了吃食呢，吃些再忙罢！”
姚闲立在桌边，摇着头：“你们吃罢，我老头子还没忙完勒。”
王胜退后一步：“哦。”转头喊：“宇文副翼，先吃罢！”
宇文副翼看一眼姚闲，又看看身前待舂的大堆草药摇摇头，咧嘴一笑：“等我舂完就来，你们先吃罢！”
王胜看他一眼，退了出去。
未时，宇文副翼舂完了身前草药，站起身扭扭酸疼的胳膊，唤道：“姚爷爷，您忙完了吗？”
姚闲正自抄着药方，闻言笑道：“还没勒，你去吃些饭食罢！”宇文副翼闻得饭食二字，腹中饥饿。省得多半天未食，一时四肢无力，笑道：“姚爷爷，我去热些饭食端来咱们一同吃罢。”姚闲不答，宇文副翼收拾好舂好的药草，出了门。
不一会，端着两碗热腾腾的玉面糊糊进来。又拿了些车上吃食，摆好碗筷，等着姚闲。姚闲忙了一会，看见他等在对面，朗声笑道：“等我作甚勒，快快吃罢！”搁下毛笔纸册，端起桌上饭菜，吃起来。
宇文副翼见他动箸吃饭，端起自己那一碗狼吞虎咽。姚闲见了，眯着眼睛笑了一会，低头吃饭不言。
申时，宇文副翼与陈丫丫回来。呼延庆标见了他笑道：“可是忙了一天？”
宇文副翼点点头：“谢谢公子！”
呼延庆标含笑看他：“我又无事，你既喜欢去看看也好？作何谢我？”
宇文副翼跟在他后头：“姚爷爷药方可多了！我舂了一日的草药，他竟写了一日的方子，不见停呢！”
呼延庆标闻言拉过他手，见他手臂有些红肿，责怪道：“作甚下死力？你看你的手！”
宇文副翼低着头：“是我自己不小心。”
呼延庆标低声道：“咱们过几日要走的，到了京城，你若想学，我便替你寻个先生，莫再去了！”
宇文副翼一愣，抬头道：“公子，我存了月银的。不用花您的银子！”
呼延庆标一笑：“你只跟我四年，哪有那许多银子？等到了京城，便替你寻个先生。不过，你得好好学，不能告诉老爷！”
宇文副翼未料到心愿就要达成，喜道：“我……我……”
呼延庆标摸摸他头：“我知道！”
酉时，陈公差陈顺来请，说是摆饭上房。呼延庆标呼延嘉利欣然应允，宇文副翼跟在呼延庆标后头东瞅西瞧。呼延嘉利见了，嘴角勾起：“莫看了，不来。”
陈丫丫好奇的盯着前头打哑谜的二人，半晌问道：“紫宴哥哥呢？怎么不吃饭勒？我去喊他勒……”
陈顺笑嘻嘻道：“你紫宴哥哥说没胃口，不来勒！”
宇文副翼起疑：“是吗？我去看看她罢！”冲呼延庆标行了礼，飞快的跑了。
陈丫丫跟在后头：“小哥哥，我也去勒！”
宇文副翼回头应：“不必了，你去吃饭罢！”
苏云卿坐在角落红着眼睛不说话，盯着黑下来的窗户发呆。宇文副翼推门进来，看见的正是她瑟缩在炕角，一脸黯淡的模样。
“怎么不点灯？”宇文副翼关切道，小心摸出怀中的火折子，去点桌上的油灯。
“别！”苏云卿沙哑着嗓音轻轻出声。
宇文副翼停住身形，收起火折子。借着夜色，走到炕边：“怎么了？”苏云卿转头看他圆圆脸上，扑闪闪的大眼睛，不说话。她缩在炕角，离他尚远。宇文副翼脱掉棉鞋，爬上炕去，坐在他前面仔细看她：“怎么了？”
小小人儿瑟缩着，眼睛红红，满脸泪痕。宇文副翼心一软：“可是病了？”伸手去探她额头。苏云卿偏头避开，沙哑道：“没有。”
宇文副翼见她生疏，闻言手一僵，顿了一下仍是探上了她额头。手背传来她一贯的冰凉，心中定下：“天凉了，多穿些罢，莫要只顾着好看。”
苏云卿闻言鼻子一酸，落下泪来。宇文副翼见了，奇道：“怎么了，作甚要哭？可是我说错了？”
苏云卿摇摇头，望着他看来的目光，脑中转了半晌，抽抽搭搭道：“我难受……”
宇文副翼一愣，定定看她。片刻认真道：“她没你好看！”
苏云卿泪眼汪汪，宇文副翼接着道：“就是你穿着男装，她穿着女装也没你好看！”
苏云卿低下头去，不理他。宇文副翼加重语气道：“你最好看了！”
苏云卿缩着脑袋，不答话，也不看他。心口却似轻快了许多，不如早上那般沉重压抑。
宇文副翼见说了一大通，苏云卿也不理。吞吞吐吐道：“是我胡言了，你好好歇息罢，我出去了！”小心退后，一只小手扯住衣摆：“宇文副翼！”
宇文副翼停下身形，欺近她：“我在呢！”
“我个子矮！”苏云卿满脸委屈，没头没脑道。
“女儿家矮些也无坊啊！”宇文副翼奇怪，仍是安慰。
“你上次还嫌我矮呢！”
宇文副翼摸摸脑袋：“何时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