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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接风酒宴
胡杨坐在大桌子上的上首，用眼睛扫视了一圈众人，开口说话，“经过了半年多的跋涉，我们从长安出发，现在已经到了我们的第一个目的地，撒马尔罕，这里是商队在长安官府办理的官凭路引的目的地。我们的商队休整十几天后，胡家的商队要返回长安了，胡家商队里的大部分人也将踏上回程，令狐家商队还需要继续向西，具体怎么个走法，这几天我们还在想办法，现在我们这个队伍出现了两个方向，希望大家明确自己的方向，确定自己下一步要走的路。”
整个大厅的气氛立即沉默了下来，这确实是一个沉重的话题，但也是一个重要的问题。
看到胡杨停下了话头和一个手势，令狐楚站了起来，“还有一件事，当时商队从兰州出发时，和兰州的七位刀客兄弟达成了协议，护送商队到撒马尔罕，现在弟兄们的任务完成了，我们的协议也终止了。下一步，你们应该护送胡家商队返回长安了。”
李俊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子羽，那你们呢，你们，子骏，越儿，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李大哥，我们还要向西走，我们的终点是白衣大食西边的拂林，去那里的君士坦丁堡，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除非……”令狐楚停下了话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大家都清楚这是什么意思，那就是在撒马尔罕能医治好越儿的血汗怪病。
“子羽，西行也是艰难的，同样需要护卫，我们跟你一起西行吧？”宋武很直接地提出这个问题。
“呵呵，宋大哥啊，西去不是大商队了，胡掌柜的大商队要回长安，我们也就是几十头骆驼，我跟子骏就能够照应了。你们几位还是返回关内吧？”
“唉，想我兄弟九人出兰州，现在返回七人，这心里，不是滋味啊，”李俊的话充满了沧桑。
“李大哥，瞧你这话说的，我们去了又不是不回来，说不定下次你们再护送胡掌柜的商队来撒马尔罕，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们呢。”
令狐楚再看程二牛、祝小六和王长齐，“三位高邻，撒马尔罕是大商队的终点，但不是我们兄妹的终点，你们可以将货物在这里变卖，再购进这里的货物，跟随胡掌柜的商队回到长安，能卖个好价钱。”
“兄弟，啥都别说了，你们兄妹到哪儿，我程二牛就跟到哪儿，是吧，小六？”程二牛歪头看祝小六，祝小六一呲牙，“是的，你们走哪儿我和二牛就到哪儿，没的说，我们跟你们一起回长安。”
“算我一个，我跟他们一样，”王长齐似乎在这个时候显得有些少言寡语。
人们都确定了自己的方向，胡西原带领胡家商队和主要的伙计们将在十天后返回长安，兰州的七名刀客护卫着商队；老掌柜胡杨，将陪同令狐兄妹带领着令狐家的商队，马龙和程二牛、祝小六、王长齐始终陪同着，还有周江和令狐家的几个伙计，准备西行前往白衣大食。
可是，计划始终是计划，怎么也没有变化那么快。
晚上，萨力特早早地派人来请胡杨等人，前往撒马尔罕最好的酒楼，参加撒马尔罕商会为他们举行的接风酒宴。
这次，不光是胡杨父子和越儿了，连令狐楚和马龙也被邀请一同前往，萨力特显然对商队进行了一番了解，尤其是知道了纳奈凡达特的事情，当然还有其他从大唐尤其是长安回来后的各种传闻了。
果然，到场的主要是撒马尔罕的商人，当然是那些有头有脸的大商人了，其中也不乏曾经到过长安的、和胡杨有过一面之识的商人，萨力特给大家介绍远方来的客人，也同时给胡杨等人介绍着到场的各个商人，让胡杨有些意外的是，到场的还有康居都督府的官人，是一个大唐的文官打扮的人和当地的粟特官员，萨力特给大家介绍，那大唐的官员叫卢明山，在都督府任长史，另外两位粟特官员分别是康居都督府的长官商人和财税的康利文和康文青。
众人纷纷互相招呼着，一时好不热闹，等大家都落座后，萨力特首先端酒向远方客人献致酒词。
“感谢远方的朋友，从遥远美丽的大唐长安而来，跋涉千山万水，穿越了千里死亡大沙漠，翻越了冰雪覆盖的百丈山峰，经历了种种艰难，来到了我们美丽的撒马尔罕，给我们带来了远方珍贵的商品，大唐的丝绸、茶叶和瓷器，感谢你们，在这里，我代表撒马尔罕的商人们，代表我们这座美丽的自由贸易之城，向远方的朋友们表达我们最真诚的欢迎，请满饮你们杯中的酒吧，请，朋友们，伟大的光明之神永远保佑你们。”
“伟大的光明之神保佑你们。”其他商人都端起了酒杯，向客人们致敬。
大家都将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表达着对主人招待的接受。
胡杨也端起了酒杯，向主人们回敬，“感谢伟大的光明之神，感谢撒马尔罕的朋友们，让我在这风烛残年有幸能再看到这个美丽的城市，客居长安长安那么多年，我都把自己当成了长安人，因为长安和撒马尔罕一样，都是我的家。今天，我带着长安的孩子，带着长安的商品来到了我的撒马尔罕，就是要让两个美丽的城市的朋友们欢聚一堂，在这里，我借助热情、正直、善良的会长萨力特的美酒，回敬撒马尔罕的各位朋友。来，请大家满饮杯中美酒。”
大家又站起来，仰头喝下了杯中的酒，笑着坐了下来，酒席间的气氛一时热烈起来。
一个粟特老商人一直在看越儿，“这就是从长安回来的商人们经常提起的西市越儿吗，真是荣幸啊，听很多人都说起过你，是长安西市有名的小掌柜，可是胡老掌柜的关门弟子啊，什么时候也给小老儿我把把关啊。”
越儿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然后用流利的粟特语大方地回答，“这位爷爷，您太客气了，我想你应该和胡爷爷差不多了，我这点小把戏怎么能逃得过您的法眼呢，我在长安就知道，撒马尔罕到处都是鉴赏宝物的行家，晚辈不敢无礼。倒是您，如果愿意的话，在您不忙的时候，应该多教导我的，我很愿意向您老人家学习的。”
萨力特哈哈大笑，“奥玛斯掌柜，听到了吧，这就是她的厉害，不放过任何一个学习的机会，奥玛斯大叔，在长安她叫越儿，在撒马尔罕，她有新名字了，叫娜娜，哈哈哈，您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啊？”
“哦？撒马尔罕的娜娜，这可是神的名字啊，”奥玛斯犹豫了一下，“我倒没什么，希望神不要见责。”
“我在这里还要感谢两位勇士，他们和他们的兄弟，多次出生入死地护卫着我们的商队，帮助着我们的商人，保护着我们的货物，”萨力特又端起了酒杯，面向令狐楚和马龙，“虽然初次和两位见面，但风早已经把你们的英勇送到我的耳朵里，感谢你们为撒马尔罕的商人们所做的一切，感谢你们为粟特商队所做的一切，请。”
“职责所在，义不容辞，请。”令狐楚和马龙的话整齐，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引得全桌的人都端起了酒杯。
“来，大家随便用，请吧。”萨力特坐了下来，示意大家自由用餐。说是自由用餐，其实就是自由交谈了，菜没下去多久，嘴巴一直被话给占了。
卢明山可是在撒马尔罕难得见到故土来的人，自然和令狐楚等人很是亲热，之前隔了两个人，但他还是坚持和令狐楚身边的人换了座位，如一个忠厚的长者一样询问他们的情况。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萨力特看了一眼另外几个人，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他清咳了一声，酒桌上立刻又安静了下来。
“娜娜，你的那个戒指，就是达西瓦交给你的戒指，能给我吗？”萨力特转向了越儿，越儿赶紧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块丝绸手帕，带开后，将那枚戒指取出，递给了萨力特，萨力特接过，却递给了身边的奥玛斯。
奥玛斯端详了半天，看得很仔细，看完将戒指交给了下一位商人，冲着萨力特一点头。
看完戒指的商人都对着萨力特点头，最后戒指又回到了萨力特手上。
“在座的各位撒马尔罕人都知道，当年我的好朋友达西瓦，离开撒马尔罕的时候，曾经留下了这样的话，他永远都不再回到这个城市了，他只带走了这个戒指，今天这个女孩带回了达西瓦的戒指，带回来了他的话，他让萨力特好好照顾长安来的朋友，好好照顾这个女孩，我，萨力特，撒马尔罕的商会会长，达西瓦最好的朋友，应该履行我的承诺和他的愿望了。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其他意见？”
“伟大的光明神见证，我们没有意见，同意你的决定，萨力特。”其他商人的意见出奇地一致。
越儿和令狐楚等人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