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97章 分娩,群鬼来至

云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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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夙脸色很白,楮墨抱着她,焦急的问道:“怎么了?”见凤夙眼神盯着虚无飘渺的房间一角,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楮墨身体一僵,她是不是看到了什么灵异之事。

    这么一想,呼唤凤夙之声,越发急切起来。

    那恶鬼终于从胸膛里掏出血淋淋的心脏来,血水顺着破开的胸膛处缓缓流到她的腹部。

    伴随着一阵狞笑声,恶鬼竟将心脏塞到了血盆大口里,一阵咀嚼之后,竟又把目光落在自己的腹部,当着凤夙的面,双手撕破了圆鼓鼓的肚皮,一边朝两边撕扯,一边还不忘引诱凤夙道:“像我这样,撕开肚皮,然后把孩子取出来,你就解脱了。”

    随着恶鬼的动作,腹部瞬间破开一个大洞,血水滔滔直流,当她把一个全身腐烂的孩子取出来时,甚至还拖出来几根鲜血淋淋的肠子。

    凤夙终于再一次有了人类的呕吐感,倒不是恶鬼动作太过血腥,而是她手中的胎儿实在是恐怖到了极点,那哪里是个孩子,用肉团来形容都不为过。

    可就是这样一个肉团,厉鬼竟然将自己的孩子先从头部开始一点点的吃进了嘴里……

    凤夙这一次终于呕吐出声,但因为已经很久没有进食,所以多是干呕。

    楮墨抱着她,一边拍她的背,一边沉声道:“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鬼母食子……”

    楮墨蓦然打算凤夙的话:“好了,我可以意会,不用说的那么清楚。”

    纵使看不到,但听凤夙这么说,场面可以想象,就连楮墨都有了反胃的感觉。

    凤夙再看鬼母,吃完孩子后,很快身上的血洞开始快速愈合,然后肚子瞬间又鼓了起来……

    如果凤夙此刻能自由走动的话,她一定一脚踩死这位变态至极的鬼母。

    只怕凤夙想要踩死的厉鬼太多了,鬼母旁边站着一位戏子,穿着大红戏服,画着精致的妆容,原本正抬起纤纤玉手横扫黛眉,忽然出其不意的将头颅拆了下来。

    无头女尸抱着头颅,用手指梳理整齐脑后的长发,这才把头颅重新安装上,不过安反了,女尸也不急,扳着脑袋,只听“咔嚓”一声响,脑袋扭正,一双秋眸对上凤夙,嘴角笑容诡异……

    孩子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在凤夙肚子里动的越发汹涌起来。

    “楮墨,帮我——”凤夙话语凝滞,紧紧的抓着楮墨的手臂。

    “好,我帮你。”虽然答应相帮,但见凤夙鼓起的肚子里,孩子似乎有破肚而出的可能,就算是楮墨,也不由慌了神,因为焦急,几欲气急败坏道:“怎么帮?”

    “把燕箫找来,他是真龙之身,鬼魂难近,况且我需要他的鲜血护身……”楮墨现如今在她身旁,多少逼退了一些鬼魂,好比楚国红池,那么多的鬼魂看似难以亲近他的身侧,但却离他并不远。只因他阳寿已尽,靠人彘续命,所以群鬼才会忌惮三分,但目前看来,草堂鬼魂太多,一旦厉鬼发起狠来,就算是楮墨也救不了她。

    “碧水,快去。”昏昏暗暗的烛光镀在楮墨的身上,俊美的五官越发显得隐晦无比,就连话语都在瞬间变得异常冷硬起来。

    守候在暗处的碧水闻言,一张面无表情的清丽面庞看了一眼凤夙,迈步就要离开。

    凤夙吃力开口:“碧水一旦出现在合欢殿,燕箫焉能饶她,你去无名湖,请绾绾帮我一次。”

    楮墨瞬间明白了凤夙的意思,绾绾是鲛人,毕竟非同凡人,她去请燕箫过来的话,就算燕箫拒绝,绾绾动用法术还是可以操控燕箫的……

    “我让碧水去。”她现如今这样,他怎能走得开?

    “绾绾怕是只听你的,有碧水在这里护我,我不会有事的。”凤夙神智有些恍惚,他……竟如此顾念她的安危。

    楮墨神情迟疑,眉目间一片冷凝,察觉凤夙全身冰冷一片,楮墨咬咬牙,不再迟疑,滑动轮椅的时候对碧水说道:“碧水,一定要护她周全。”

    碧水点头,目光深幽。

    碧水没有想到,阴晴难测的楚国皇帝,有一天竟然因为一个女子就失去了以往的冷静。

    况且,这个女子不是旁人,她是亡国七公主,燕箫的后妃,原本他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这样一个女子太过危险,宁愿不做盟友,也绝对不能留她在世,否则危机四伏,后患无穷。

    但……如今看来,楮墨怕是不可能杀凤夙了,能对她如此用心,又怎忍心杀她?

    楮墨所行之处,群鬼莫不避让,纷纷退避三舍。

    “碧水,烧些水来,怕是撑不了多久,孩子就要出世了。”不能因为厉鬼在此,就畏手畏脚,碧水看不到鬼,纵使手持佛珠也无济于事。

    刘嬷嬷不在草堂,偌大的居所之内,连个宫人都找不到,她只能求助碧水帮忙了。

    碧水想来还在顾忌楮墨适才的话语,一时迟疑难定。

    “我就在房间里,不会有事的。”只是一句话而已,凤夙出口却显得尤为艰难。

    碧水不再迟疑,点点头,快步朝外走去。

    群鬼自楮墨走后,便没有了顾忌,上前围在床榻前。

    凤夙起先并没有拿出佛珠,而是看着那只鬼,披头散发,黑眼白面,就那么站在凤夙的床前,俯身看凤夙的肚子,见里面胎儿动来动去,似乎尤为好奇,但同时不知为何竟隐隐透出几许惧怕来。

    凤夙无力的躺在床上,看了那鬼两眼,随手抽出佛珠狠狠的砸向他的头部,只听那厉鬼“啊——”的一声尖叫,皮肤开裂,眼睛凸显,鬼哭狼嚎几声,忽然躺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化成一股浓烟不见了。

    众鬼一时张牙舞爪,七嘴八舌纷纷破口大骂,却唯独不敢再轻易上前去。

    “人有三魂七魄,魂散之后,便只剩下魄,魂有善有恶,但魄却乃人性之恶秽,恶鬼之源泉,众位活一遭不容易,死一遭历练成鬼魂,亦不容易,若在近前,非但伤不了我,还有可能魂飞魄散,言尽于此,擅自珍重。”

    凤夙话语原本疾言厉色,但此刻却尽显虚弱,尽管如此,她有佛珠护体,鬼魂纵使心生不甘,却也不敢再生出贪欲之心。

    凤夙的神智开始在昏睡与清醒间游移,浮浮沉沉。

    “怎么出这么多的汗?”耳边隐隐约约响起楮墨的声音,他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拿着手帕给她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绾绾呢?”凤夙觉得全身都快冻僵了。

    “已经去合欢殿了。”察觉凤夙在发抖,楮墨把被子围在她身上,试图让她暖和一些。

    “冷……”凤夙难得示弱,那就是真的很冷,楮墨低眸看去,心神一窒,只见她的双手开始变得僵硬,上面很快覆盖了一层冰霜,然后寒冰之气开始侵袭她的面部。

    楮墨大惊,完全无计可施,下意识将凤夙抱在了怀里,但那样的冷寒之气,瞬间致使楮墨也被寒冰覆盖裹身……

    “别……伤了你。”凤夙用力推开楮墨,身体跌趴在床褥上,然后在楮墨的目光下,她的身体开始被寒冰包裹,就连漆黑的发丝也在瞬间雪白一片,肚子里原本还闹腾的孩子因为寒气蔓延腹部,直接僵在了那里。

    楮墨脸色大变,照这样下去,这个孩子怕是会活活冻死。

    就在楮墨焦急如焚之时,房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踢开,一道修长的身影闯了进来。

    年轻东宫太子戾气丛生,甚至没有注意到楮墨的身影,目光紧紧的盯着床上被寒冰所冻,几乎快断气的凤夙。快步上前,皱眉唤了一声“阿七——”

    凤夙缓缓睁开眸子,虚弱无力中却又透着冷寒之气:“箫儿,我若死,必不饶你。”

    那声“箫儿”瞬间让燕箫俊脸血色尽失。

    在燕箫的记忆里,有个女子一袭素白长衫,未施粉黛,但却莫名的让他一见倾心。

    但就是这样的倾心,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噩梦。

    她被他所害,被他所杀,她的眼中是冻结不尽的冷意,也许还有血腥的厉色,但却不见恨意。

    她不恨他,她说:“箫儿,你是我学生,能够教出这样一个你,若不是你之功,那便是我之过。但我又无比庆幸你能成为这样一个人,阴狠无情,必成大器。天下若不交给你沉浮其上,又能交给谁?”

    他心狠狠的往下沉,她怎能不恨他?有时候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不恨,只因对他心无所爱……

    后来,刘嬷嬷说:“殿下,太傅必定将你当成此生可以依靠的人,要不然又怎会花费八年时间,伴你身侧?她将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悉数给了你,这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刘嬷嬷说:“你陷害太傅,杀她的那一刻,虽然是为保她性命,但她并不知道,所以她的心那时候一定很冷。死前那么平静,只因她对尘世绝望了。”

    他失神不已,她出事后,他每天晚上都会做梦。

    梦里面,她秀发长垂,羽衫轻渺,清丽无双,嘴角挂着温温浅浅的笑容,她叫他:“箫儿——”

    一遍又一遍,轻声呢喃,听得人心思发疼。

    李恪让他不要乱动情思之念,但她早已融入他的骨血之中,又岂是说不动就能控制得了的。

    她不是纤细羸弱,不堪风雪的女子,更不是弱柳迎风,闲花照影的闺房少女。她因乱世而起,心思睿智。一支舞,倾尽乱世天下。

    那一夜,是她父皇母后的忌日,她以为他不知,而她掩藏的也很好。

    他在樱花树下找到她,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那么颓废脆弱的她。

    她在喝酒,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他时,眼中有柔光浮动,他微愣,只因那是她的眼泪。只不过并未流下来罢了。

    他蹲下身体,略显笨拙的拿掉她发丝上的樱花瓣,一声叹息,婉转流长:“哭什么?”

    她绽唇浅浅笑着,眸光流转,光华四溢,“既是哭,该有眼泪才对。没有眼泪,那便称不上哭。”

    “那便是伤心了。”他心思柔软,这就是他的夫子,哪怕喝醉,也依然说话不饶人。

    她难得反应不甚灵光,偏头看他:“伤心吗?若是伤心太久,心也该麻木才对,我只是……习惯在这一天独处。”

    帮她把发丝捋到耳后,手指却在她的耳畔游移,是不舍,是隐忍,是渴求?

    他逼自己撤回手:“需要我离开吗?”若她让他走,他想他也不会走太远的,会在暗处看着她,这样子喝酒,终究太伤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