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忠言逆耳

真·狼魂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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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已经去过尚书台了么?”张温捧起一尊青铜爵,凑在自己鼻前嗅了嗅。

    “是的,”我点头应道,“卢尚书说他将去幽州赴任,小侄忖度,大约是为了ri后冀州之事,因而大胆向张公询问朝廷兵力详情,不知是否方便让小侄知晓?”

    他将铜爵从唇前移开:“你也知道,鉴于董贼乱政时消耗了打量粮草,近年又时出灾祸,各郡粮食都颇有损折,因此在年初时刚刚散去六万士卒,让他们归乡务农。如今归农令颁布也不过半年,想要再大规模募集士兵,实在于理不合。尤其是王司徒,更不会同意此事啊。”

    “王司徒?”我忍不住问道,“他难道还能阻挡张公之谏?”

    张温摇头:“光武之后,当朝三公实未曾像今朝一样握有实权,更不会有太尉如老夫一般掌控京畿数万人马,老夫……总归要避嫌的。”

    少年人喘匀了气,抱怨道:“爹啊,不是孩儿说您,您对王司徒实在有些过于谦让。”

    “呃,原来是张公的公子,不知怎么称呼?”我急忙拱手。

    “这是老夫的次子,名仁,表字仲业,刚刚加冠而已,比贤侄虚长了两岁吧?”张温笑呵呵介绍,“这位就是为父常对你提起的马超贤侄,你俩多多亲近亲近。”

    “唔,仲业兄,小弟有礼。”虽然我感觉自己活了四十年了,但现在还得向他称弟。

    张仁也急忙以平辈之礼还给我:“原来是马大人,仁痴长了几岁,就自称一声愚兄了。家父常说贤弟虽以家门入朝为官,却当得起少年英雄四个字,一身虎胆出入敌营如入无人之境,愚兄虽已加冠,却常以贤弟为楷模。今ri得见贤弟身手,果然闻名不如见面,佩服佩服。”

    一听奉承,我顿时飘飘然起来:“兄长谬赞,小弟实在惭愧。小弟只有一身蛮勇,却不谙为官之道,故而从九卿之位一再外迁,唉!”我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贤侄此言差矣,”张温摆手道,“你正值年少,让你端坐朝堂你未必能够忍受每ri的烦重公务,倒不如将你领兵外放,多多历练。老夫说句实话,当时贤侄外放朔方,老夫虽然可以阻拦,却还是同意了此事,就是希望你能以数千兵马,收回大汉一郡之地,免却朝堂之忧。不料短短半年,朔方不仅重入大汉,而且户口从数千增至六万,这实在大出老夫意料之外。”

    我一边听着,一边缓缓地吸了口气,待他说完一段,才接口道:“朔方虽有胡人鲜卑,但其散漫无依,并不难办;而辽东三郡,虽然多为汉人,但公孙氏野心外立,却没这般容易了。小侄如何是好?请张公不吝指教。”

    “你有七千jing锐骑兵,还怕公孙度?”他反问道。

    我只好提醒道:“依朝廷令旨,小侄已经解散了虎豹骑。”

    他怪异地打量了我一眼:“你……不会真的解散了吧?说实话。”

    “呃……”由于不清楚他是否也对我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我只好老老实实的承认,“小侄不敢隐瞒,的确散去了一千多名江南兵士,只留下五千多士兵了。”

    “唔,南方子弟,确实不适宜远赴辽东,五千多人又显得过少……”张温又嗅了嗅热水,“这样吧,后ri朝会之时,你可以奏请圣上,允许你沿途征募幽冀青壮。一切费用你先垫付,收回辽东后再从官库中核减,如何?”

    这个方案……其实和我们的计划基本一致,只是我没敢想……最后还能向国家报销?

    “这样……合乎国家礼法吗?”我弱弱地问了一句。

    “当然,事急从权,公孙度显然意图割据,而朝廷近年来无力派大军征讨,若你能自行收回辽东,这可是大功一件。”张温笑道,“花费几百万钱,当然不值一提。”

    几百万钱?我可是把几千金都作为投资军费了啊……

    中原一郡一年收入也不过千八百万,何况辽东贫寒,估计就任后三五年内都收不回成本来……

    不过有一点算一点,总比一个铜板都报销不了的强。

    看开了之后我露出笑容:“多谢张公提点,小侄会在朝会时向陛下提出的,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他浅浅地啜了口热水,微微颔首。

    “那……如果小侄顺利收回辽东,一任之后……能去哪里?”我不知道该怎么问。

    张温的嘴角向上抬起,显然笑了:“你想往哪里去?”

    我被他问得一怔,喃喃道:“小侄手下几千兵马,在中原其他郡国恐怕都留不住吧……难道我只能在塞北边境收复失地?好像也没有多少失地了啊……”

    “你太年轻,要是换做其他人,有马氏这样的名门,又有你这些功劳,位居三公也未尝不可,可是……你就是太年轻了。”他摩挲着铜爵的四周,缓缓说道,“你这个年纪,少不得有些虚幻之念,总想握紧了兵权不放……”

    一提到兵权,我急忙摆出肃然的神se,恭听训诫。

    “若是能息去妄念,严守臣下之礼,尽责为官,由郡国而入朝畿,参与机要二三十年,以马家如今的地位,对你并不算困难。”他仰起脖子,将一尊热水全部饮下,“若是执着于一时的权力……朝廷对你不会放心,你今后之路也不会好走啊……”

    金玉良言,可是……这都只是事后废话而已……

    卫尉之时,我何曾执着于兵权,却因一场鬼火而贬谪塞外。之后我却是不能抛下兵权,否则转眼间就成为他人刀下之鬼。

    当然我可以抛下当时的官职,回归凉州,在老爹麾下重新开始。

    可是,在老鹰的翅膀下的小鸟,是永远飞不起来的。

    何况那只老鹰……还不太喜爱我这只小鸟。

    我倒是想清清闲闲做一介郡国两千石,但是……谁他妈的肯让老子去一个平安无事的大郡让我去享清福啊!

    但张温一番好意,我只能一揖:“伯父谆谆教诲,小侄定将谨记于心,今后行事抉择,也会多思多虑。”

    “愿你不忘此言。”张温将空空如也的铜爵随手向外一抛,陈道轻轻跃起,张手稳稳接住,倒是干净利落。

    “贤侄,老夫问你一句话,”他捋着长须,踱了两步,“你去辽东征伐,如何为之?”

    怎么你和卢植都要这么问?

    我敛容答道:“以我jing锐铁骑攻其一处,而后诱敌增援,一股而破,从而制胜。”

    “他若集结兵力固守坚城,又如何?”他的追问都与卢植一模一样。

    “勾连辽东士族,内外交攻,乱敌阵脚,一战而胜。”我只好同样回答。

    &nb秋短而夏冬长,一场雨雪就可能让战局形势逆转,贤侄要多请当地向导,小心提防。”

    我谦虚的点头:“是,多谢伯父指点。”

    他挥了挥衣袖:“老夫有些累了,后ri朝会之上,再见贤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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