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二)

欧阳妖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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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余宁胡思乱想的思想开了小差,忘记了曹公公交代要办的事情,被曹公公堵在院子里责罚训斥。可就在这时,柳月娥和两个宫女去宫里值事,碰巧路过余宁跪着的院子。柳月娥一眼就认出了跪在那里的余宁,柳月娥看到余宁居然变成了一个太监跪在那里的时候,心里立刻就已经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为了她柳月娥。

    柳月娥是又惊又喜,喜的是阔别一年多以后终于又见到了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了的心上人,惊的是余宁竟然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跑到了这乾清宫里当了太监。柳月娥尽管心中如百爪抓心。但柳月娥向来稳重,她马上就忍住了马上要流出来的眼泪,收敛了脸上的不自然,走出了很远之后,才悄悄的又回头看了两眼跪在地上的余宁。

    两天之后,柳月娥终于和余宁在一个没人的假山后面见面了。

    当余宁出现在了柳月娥面前的时候,余宁发现在假山后面等着他的柳月娥早已经哭成了泪人儿。

    余宁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把柳月娥搂入怀中,两个恋人搂在一起是抱头痛哭。历经磨难的相思之苦,难以言表的巨大委屈,此刻都融入进了这一感天动地的久逢后的痛哭之中。

    柳月娥边哭边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呀?你怎么这么傻呀!我一个人受苦就够了,你干嘛也要来呀!咱俩都在这,两个妹妹还小,两个老人怎么办呀?呜呜呜。”

    此时的柳月娥还不知道余母已经因为她入宫之事而撒手人寰。余宁此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生怕再失去她似的用力紧紧地搂住了柳月娥,任凭眼中的泪水尽情的滑落在月娥的肩上。

    柳月娥被余宁搂的生疼,但她并没有告诉他,因为她知道余宁为了自己豁出了性命,吃尽了人间的苦头,他的痛有嘴也说不出。

    柳月娥哭着对余宁说,自己这辈子都是他的女人,虽然两个人不可能再有子嗣了,但她柳月娥也一定要跟着余宁白头到老。

    两个人商定在宫中积攒些钱财,到年纪大一些的时候可以一起申请还乡,到那时两个人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相厮相守直到终老。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良方,慢慢的余宁和柳月娥似乎已经适应了宫中的生活,余宁也慢慢的就要淡忘了他为了进宫所付出的男人的最大代价。因为两个人能偷偷的经常见面,互相照应。两个人都觉得在这个变态的怪圈中互相找到了些许依靠,两个受伤的心灵也都得到了一点慰藉。两个人甚至产生了小小的幸福的感觉。

    可是好景不常,这一对渺小的宫女和太监的爱情在庞大的紫禁城的力量当中,就像是一个脆弱的小纸船行驶在八级台风的海面上,随时都有被颠覆的危险。两个人对未来的美好憧憬才刚刚开始,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事情把他们那并不算奢求的美梦撞得粉碎。

    几个月后的一天,万历皇帝突然让当天在耳房里值事的柳月娥单独留下来,柳月娥对万历皇帝的作为早有耳闻,但**中大多数的小宫女反倒都希望能够得到皇帝的临幸,万一要是能够怀孕,无论生男生女,自己的命运都会得到巨大的转机,最起码的是再也不用做宫女了。

    可是据被皇上临幸过的宫女们私下里讲,皇上好像并不想真的要她们这些个宫女给他留下子嗣。因为按照明朝祖制,皇帝临幸宫女后都要给被临幸的宫女送一点小礼物,以备万一有了身孕好有据可查。可皇上每次完事以后从来都不曾给过任何一个宫女礼物。所以大家的感觉都是皇上只是一时行乐而已,不留礼物摆明了就是要为赖账做准备。

    柳月娥虽然不敢拒绝皇帝的要求,但她一想到余宁为了自己忍辱做了太监的悲惨遭遇,她就禁不住对像种猪一样的万历皇帝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

    当万历皇帝脱下裤子强行的临幸了柳月娥时,柳月娥采取了极不配合的消极方式无声的抵制着,她始终紧咬双唇把屈辱的头扭向一边,看都不看万历一眼。

    万历本想让她像其他的宫女一样,到他的上边给他大叫‘树大树大’。可当他看到她那副极度不情愿的样子时,万历的情绪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挫伤,万历生气的在她的身上疯狂的施暴以后,还狠狠的给了柳月娥一记耳光。

    尽管挨了打,柳月娥还是毫无表情的静静的躺在那里,她的手里紧紧的攥着一块刚才在榻上摸到的,可能是从万历的裤腰上掉下来的像小石头样的东西,她刚才在万历在她的身上拼命的折腾的时候,她真想用手中抓到的这块石头狠狠的砸向万历,可是她不能,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

    当柳月娥哭着把忍了好几天才说得出口的屈辱经过告诉余宁的时候,余宁只能是低着头咬紧嘴唇愣愣的听着,他能去报仇吗?他不能,他甚至还没有产生过要恨皇上的想法,他似乎已经逐渐的偏安于现状了。余宁这一刻突然的感到了自己过往的雄性思维已经随着他身体上男性机能的衰退一起衰退了。

    余宁在内心里不断的矛盾着纠结着,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对这件事恨不起来,这事要是放到宫外的百姓人家,自己定会被人骂做不是个男人。

    可此刻余宁心里清楚,他现在已经确实不是男人了。但他也不是个女人,他时常在心里自己问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人,到底还算不算是个人。

    最后他也只能是安慰完柳月娥以后,在心里自我安慰的想,即便是个真男人,你又能如何,难道你这最最底层的蚂蚁还想和最最顶层的巨象去斗吗?你不能,你只能是默默的忍受着。

    柳月娥几天以后心情也慢慢的平和了下来,她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屈辱的感觉就会慢慢的被磨平。可是命运偏偏不肯放过她,而是继续和她纠缠不清。让她不得消停。

    三个月一直没来红事儿了,而且小腹也有一种硬硬的膨起的感觉。柳月娥心里隐隐的感觉到了一种不安。

    她偷偷的问了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宫女,那年长的宫女带着满脸的醋意和嫉妒的表情告诉了她,她可能是怀孕了。柳月娥听到这个解释以后,心里非但没有半点喜悦之情,反倒觉得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个晴天霹雳。

    一旦她被选为嫔妃,就意味着她再也不能偷偷的和余宁私下往来了,她怎么能对得起余宁呀。她想到自己从小就没了父母,是余家收留养育了自己,自己和余宁打小就是青梅竹马的一对,余宁为了自己甚至不惜宫身做了太监。两人还傻傻的想着将来要在一起白头偕老。可是现在…柳月娥不敢再往下想,也不敢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余宁,她自己偷偷的找个没人的地方失声痛哭了一场。

    柳月娥还没来得及做决定把这个消息告诉余宁的时候,这个消息已经从那个年长一点的宫女的嘴里传到了万历贴身的太监张诚的耳朵里了。当张诚兴高采烈的把这个消息告诉万历的时候,万历非但没有高兴,反而像他老祖朱元璋一样把脸拉的老长。

    万历一是不喜欢自己的子嗣是由宫女所生,尽管他自己就是宫女出身的李娘娘所生。最主要的是他对柳月娥这个他叫不上来名字的宫女自打那天起就格外的厌恶。如果她成了他孩子的母亲还晋升为妃子,那是万历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烦躁的万历当着张诚的面,伸手拽倒了青龙出水图案的八折苏绣屏风,还把桌子上面的两个漂亮的缠枝纹黄釉玉壶春瓶,撇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张诚不知道皇上为啥听了这个消息发了这么大的脾气。站在那里木手木脚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万历一边在屋里来回走着,一边暴躁的怒吼着:“叫她去死!叫她去死!”

    张诚搞不明白皇上说的是传话的宫女还是怀孕的柳月娥。张诚失口问了一句:

    “皇上,叫谁去死?”

    万历瞪着因为暴怒而充血的眼睛冲着张诚喊道:“叫那个怀孕的蠢货去死!”

    张诚听了吓了一跳,但皇上说的任何事,他张诚都得能办到才行,要不怎么能当贴身太监呢。张诚小心的又问了一句万历:

    “皇,皇上说的当真?”

    万历就知道这张诚一准有什么歪点子。万历侧脸看着张诚说道:“你有什么办法吗?朕实在是不喜欢这个女人,朕后悔那天就该杀了她。”

    张诚略微迟疑了一下,扣着眉头跟万历说道:“办法倒是有,不过皇上确实忍心?”

    张诚没往下接着说,张诚想说的是皇上确实忍心自己的孩子一块去死?

    万历有点不耐烦了:“什么忍心不忍心的,朕说的你就照办就是了。”

    张诚咽了口吐沫,看着万历说道:“这事其实好办,找人把她偷偷的勒死就完事了,慈宁宫那边日后要是知道了,就说她为了骗取妃子的名分假装怀孕,事情败落后自己上吊自杀了就完事了呗。”

    万历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哼哼,你小子肚子里尽是些坏主意呀。”

    张诚知道皇上这是明着骂暗着夸自己呢。笑着连连点头说道:“奴才不敢太坏,奴才不敢太坏”就这样两个人在屋里随便一说,就判了柳月娥母子的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