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五章 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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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5章 办他

    “好啦,世子爷,您就安心吧,锦衣卫来提能来几个人?邛州拿刀使枪的上万,说提就能把你提走?”

    来了行邸,南离先是一言不发,静听媅媺各种抱怨。

    最后世子爷口干舌燥、心虚气短甚而天旋地转才终于要喘口气儿喝口水,南离才出言安抚觉得天要塌的媅媺。

    媅媺喝口水也喘匀了气儿,被南离一句话就心中大定。

    “也是的嗦,要不咋子说,还是得有你在我才安心噻。”

    “不过……说是这么说,这个事终究是个事,”南离心中也微微动了一个念头,转头问蹇安泰:

    “蹇佬儿,你这身子骨怎么样?”

    “镇帅,咱家刚过五十,还行。”这老油条这话说的一点毛病也没有,身子骨好他五十了,说他不好他还刚过,还行,就等着南离下话是啥呢。

    南离知道,不管老家伙怎么油滑,就是这点好:对媅媺忠心。

    “若是要你出趟远门,如何?”

    “镇帅差遣,无所不从,主子,行吧。”蹇安泰答时,又小心地看向媅媺的脸色。

    “嗯!都听他滴!”媅媺用力点头,把折上冠都甩下来了,被小转子上前捡起又给戴上。

    南离笑笑看似随意地问:“你是云南人吧。”

    “正是,滇中、两广,咱家都走过。”

    “当初的桂藩潜邸你打过交道吗?”

    “不曾,不过老奴晓得一些,桂藩早先封在衡州,十六年遭过匪劫,被献贼擒拿拘禁,被义士解救才得逃脱。”

    “那么如今在皇上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你晓得吗?”

    “据咱家所知,拥戴今上的多是两广实力人物,阁臣在内有严起恒、王化澄,封疆在外有何腾蛟、瞿式耜……”

    “严、王其人如何?”

    “这个……老奴就不知了。”

    “末将再请世子派个人,请得程知州、蓝师爷,还有欧阳先生都过来,本镇再问些事情。”

    这时的媅媺,乖得如同小猫一般,南离说啥是啥,半点喯儿都不打的,当即令张璞派人去四面传人来行邸正堂议事。

    不过最后行邸正堂只留南离一个人,除了被请来的三位,其余人等一概不许出入,连媅媺与身边人都在后堂老实地等着。

    南离抓着熟悉大明官场规矩的蓝师爷,略知行在人物经历的程羡良,通晓朝廷典籍、礼节的欧阳直,把能问的、该问的、不该问的都问个底掉,终于对于如今的南明朝廷行在有个大概其的了解。

    问完也没说什么,就言大伙拜过媅媺就散吧。

    好歹媅媺今日乖巧,看时刻已过黄昏,早吩咐人给备了饭,大家谢过媅媺赐膳,就在世子行邸用饭。

    用饭的时节南离啥也不问了,只说些屯垦渡荒、夏收子粒的日常事,还有府库窖藏之类的常务。

    这么一来倒弄得媅媺主仆心神不定、且忧且喜的。

    随堂伺候的小转子张璞更是将那小眼睛滴溜地左一眼偷觑南离,右一眼窥视诸位:

    这位爷前面好似在打行在的主意,莫不是真的被主子说动了?

    不过蹇佬儿这老身子骨儿,能去干啥?

    这时又好似没事人一般地,这位爷真是高深莫测,不知在打啥子主意。

    “大帅回来了没?”

    “等你呢,快去!”

    见柴火儿点头又向内摆手,曹昌虎兴兴头头往衙门里闯,却正遇吴元龙、韩羽从南离的书房出来,三人迎面相遇抱拳打过招呼,曹昌虎大大咧咧地就问:

    “哟,二位哥哥,大帅安排什么好活儿了?看你二位嘀嘀咕咕的,一脸凝重的样子。”

    “当然是要事,”吴元龙顺嘴就来。

    “没什么没什么……”韩羽却摆摆手应付。

    “得得得,规矩咱懂,咱不问,大帅这不是也唤我呢。”

    曹昌虎“嘡、嘡、嘡”入内去了,吴元龙、韩羽哥俩还在这儿一路走一路小声嘀嘀咕咕商议着什么,时不时还争执几句。

    这时已经定更天了,原来南离从行邸回来后,令人去传昌虎来时,却先将吴元龙、韩羽叫到一起,细细嘱咐:

    这一回收罗的溃卒里面原本摇黄的人不少,须得详细甄别。

    将原属摇黄的溃卒分散数处安插营房,不可聚集一处,然后所有人马一哨一哨的将管队以上调离,士卒则即刻打散分插入标营各哨队,对于调离出来的将官的营房须得分别安置,吃喝穿用不必短,但要一个个的逐个的讯问。

    为的按照各人口供,以及原有下属士卒的供述,逐一进行身份甄别。

    讯问的内容,一则要详细的了解摇黄内部情况,不拘鸡毛蒜皮,什么都要问,连鞋垫子藏哪儿了都得问,二则根据士卒供述把有屠戮良民恶行的举发出来,根据其情由惩办。

    “惩办?人家可是来投咱的。”一听这个,吴元龙直咧嘴,有句话他没敢说:道上可没这规矩。

    “必须惩办!”南离对此毫不犹豫。

    这个事只能吴元龙与韩羽去办,吴元龙对流寇熟悉,韩羽是当事人,又担着锦衣卫的职责,正当其责。

    南离也是要借此锻炼身边的这俩至近的兄弟,这种事情极为严肃,天残地缺哥俩是绝对参与不了的,南离也压根就不可能让他们这俩混人沾边。

    吴元龙、韩羽走了,南离正负着手拧眉沉思:摇黄的人马已经不是流寇思想残余,而是匪性,不将匪性去根,这个兵没法带……

    正想着,曹昌虎大步而入,恭恭敬敬打躬作揖:

    “中军右都司,锦衣卫西南安抚司百户曹昌虎,参见镇帅!”

    中军标营都司四名:左都司吴元龙、右都司曹昌虎、前都司韩羽、后都司席地阙。

    南离这里,都司衔只差带兵参将一级半品。

    人家曹昌虎不愧武勋世家的有规矩,唱名报见从来把军职在前、世职在后,以示对南离军中权威的恭敬。

    一见昌虎,南离的心情也即刻就轻松起来,温言问道:

    “昌虎,你跑这一趟可辛苦啦,这一路情形如何?可还顺利?”

    “哪里辛苦,走路而已,托您的福,格外地顺利。”

    “这一路先到了嘉定州,杨伯爷那里又派雷震护送,还有许多礼物带在路上,依您的吩咐,咱也没着急回来,伴着雷参将,一直护送到杨公公过了永宁,又过了普市所,到了赤水卫才罢,卑职还见到了皮总镇,才收兵返程。”

    “到临分别时节,杨公公千言万语,直劲儿的感谢不迭,只言镇帅但于朝中有何事情,只管找他。”

    “好,好!对了,你们在途有没有接到桂林的消息?”

    “接到了,在赤水卫就得知了桂林的消息,据说皇上已经移跸进了南宁,还得知江西全省反正,回来之前的消息说,有传说连广东也反正了。”

    南离听得江西、广东的形势变化,拿出一卷地图,曹昌虎帮着刷地在书案上展开,然后细细捋着这种不成比例的地图查看道路、城池形势。

    永历二年的春夏时节,南明的局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实际上江西的金声恒、王得仁起事是在正月,江西奉的还是隆武皇帝的名号,等到想起向朝廷告捷,才知已经换了永历皇帝,恢复除赣州外的全省后联络朝廷也是派人乔装后,避开正在打仗的湖广,穿越被清军占领的广东,向行在告捷。

    南离这时得到的已经是被转了几手的消息,还不是正式的塘报,只是行在得信后传到皮熊那里的小道消息。

    而广东反正的消息是经由水路商人传到广西,又跟着返回的曹昌虎传过来的,根本未经证实。

    南离以一个军人的眼光,很容易就看出,若是江西广东连成一片,赣、粤与两川之间的湖广就形成了一个突出部,而至今未被孔有德攻陷的广西又兜住了这个突出部的底,若能继续坚持,东面粤、赣反正明军与四川明军将可东西对进,形成对湖广的两面夹击。

    这么一看,只须组织得力,年前兵败的湖广到了眼前就是反攻的最好时机,若反击得手,将两湖、赣、粤连成一片,南明的态势将一举改观,甚至反攻江南,恢复半壁也不是不可能。

    尽管不熟悉这段历史,但南离也知道,历史上这事肯定是没成,若成了就没有后来的清朝二百多年了,只是不知自己的穿越是不是已经扰动了历史线的变化,因此不能大意,还须细细分析。

    然而即便反攻之势不成,如今南明的整体态势也会因此而改观,皇驾行在也会稳定下来,不会再如去岁永历元年般飘摇不定。

    随之南离就想到了两川的局面:若真的待局面稳定下来,朝廷必然又生内斗,以两川来说,这么多自行其是的勋镇,却没有一个为首的统帅,朝中定会有人念着夺两川的军政权柄,而蜀藩继统一事只怕是最顺手的抓手。

    被西川文武人人侧目的朱荣藩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不管怎样,两湖紧张起来,两川的压力就会轻许多,恢复成都府县、精练手中人马,策应川北赵荣贵行动,仍是南离眼前的几件紧要事务,毕竟两湖两广还太过遥远。

    不过传昌虎来,南离琢磨的还是在行邸与媅媺和两个太监商议的事,媅媺闹闹腾腾无非担心被宗人府问罪,两个太监自然也是担忧被作为胁从拿问,西川这种天高皇帝远、不知皇帝在何方的状况只怕是要结束了。

    这回媅媺也不叫唤监国了,想的只能是掩护好自己的身份。

    南离不怕这个,但这个事被拆穿的话,显然对自己并不有利。

    而且把媅媺的身份保护好自己手里终归是握了张牌,赵荣贵不是也把武大定营中的秦王迎去了龙安府。

    贼船好上,不好下。

    媅媺是我从乱军中救出来,若被朱家问罪,自佛图关到如今的事,难道我做错了?

    便错了,我也不可能再令媅媺遭你朱家的罪!

    南离心中这么想的,但在媅媺面前也只是好言安抚,并未说出口来。

    “才出了远差回来,先放你的假,好生歇息,待我下乡回来,还有要事交你去办。”

    眼见镇帅体恤部属,曹昌虎大喜领命:

    “末将领命!”

    因为这时通过昌虎讲述沿途听来的两湖两广的各种变化,南离心中一个主意在渐渐成形。

    若想把这出戏继续唱下去,唱好,说不得了,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