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六章 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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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6章 教育

    程羡良早就习惯了那边监号里潘科那个疯子时不时抽风般的大喊大叫,不曾察觉南离在看着他,陡然慕天蚕重重地咳了一声,又很威风地“嗯”了一下,正在伤神的他才陡然惊觉,回头向外一看,立时翻身而起,一躬到地:

    “镇帅,下官糊涂啊,竟酿成如此大错。”

    “哦?你知道错了?错在哪里?”

    “下官对世子一片忠心,只盼世子早日袭封,且世子英明神武,有朱荣藩、张可旺之例,便监国也不为过,我这半生都没啥运道,就想抢个拥立之功的头茬,谁知到头来,还是触了您的大忌……”

    南离听了这番话,不由得长叹一声:

    “唉,程知州啊,咱们共事快二年了,难道还不知天下形势如何?你被那程源只一番蛊惑,就上了他的船?”

    “你这是大节不亏,却难掩其瑕。有时候,不是作恶,却是糊涂,若总这么下去,终究会误大事的。”

    “这些日子,先在这里好好想想,回头来,您还是先跟着我去吧。”

    “多谢镇帅恩典,多谢镇帅恩典。”

    程羡良打躬作揖不迭,南离摆摆手,没再言语,转身走了。

    他知道程羡良与程源不同,程源是有野心、好权势、一心钻营,钻营权势不得,顺路就捞金捞银。

    程羡良虽然有暗自不得意的一面,但终归是糊涂占了大半。

    更何况其人有两样不可忘,一则是咬住了牙,重压之下不曾降清,二则当初南离与媅媺能有这个落脚地,程羡良还是有功的。

    因此对于程羡良,南离并不想一棍子打死。

    将程源带下重新收押,也把西司小监牢看过,最后南离才专门把蹇安泰叫到一边来问话:

    “邛州在册的宗室有何反应?”

    “世子令潘科传檄各处散住的宗室子弟,令他们各自上表称贺,富顺王您知道了,与元家大爷一心,很持重的,其余各处宗室子弟,不等表态,城中就已封了,只有枰枻,在监中上了贺表。”

    南离一听无奈地哂笑:

    “呵呵,这娃子倒乖,那个朱运久呢?”

    蹇安泰回道:

    “那个朱运久早早就跑了,因为也算替容藩下过功夫了,等不到世子爷的回复,就急着回去,只好先溜了。”

    南离摸着下巴沉吟道:

    “世子只要不落文字于其手就好。不过朱运久以容藩重臣身份而来,未必是多么下功夫,只怕是朱荣藩那边日月不遂。”

    因为李占春乏粮,求救于杨展,就已知经吕大器调和说服,李占春、于大海知道了朝廷真相,将弃容藩于不顾,不再奉其号令。

    其实这边是媅媺不知,也幸被南离言中,派朱运久来,不是朱荣藩下功夫,而是他的日子真的不好过了。

    南离看着皱纹又多两条的蹇安泰,心下甚慰,媅媺那个性子,终归身边得有这么个老成之人守着,眼看他全程一直都苦着脸不曾说话,这时不由感叹道:

    “蹇佬儿,你也是不易了,好生伺候你主子,不妨事的。”

    蹇安泰拭了拭眼角流出的老泪,回道:

    “唉,老奴知道这国是的深浅,只要能做的,必不令您挂心。”

    安抚过蹇安泰,南离叫来曹昌虎问他:“郝盈川呢?”

    “与元家大爷一起,都在州衙候命。”

    南离此时心中已经有底,便令曹昌虎:

    “昌虎,你去传我的话,今晚大家一起在州衙吃口饭,都压压惊,再一起商议一下善后。”

    州衙里备下简单的饭食,按南离的嘱咐,并未备酒,这个时节,谁也没心思饮酒作乐。

    这就是南离这里留下的这些官员的好处,也是最合南离心意的地方。

    若是别处,平灭了一场近乎叛乱的大事,该当饮酒庆功,同时分赃,把参与其事而被拿获的人物,其妻妾、子女、赃款,先分再报。

    这就是明清之际官场恶斗的常规手段。

    南离这里不同,大家想的都是如何维护来之不易且已经持续二年的安定局面。

    元灏、郝盈川、慕天蚕、蓝慕云都在这里,大家饭后不过一人一杯清茶,这在茶马古道终端的邛州是最易得的奢侈品了,甚至也就与寻常山里人家常见的煮茶等同。

    这种事作为刀把子的韩羽、昌虎是不能参与的,他们武弁只是负责结论之后的执行,最终方略还是得南离带着州府官员做出。

    待到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争论得差不多了,南离最后拿出了自己的结论。

    少杀人,最好不杀人,毕竟控制及时,未生出杀人焚城的大乱。

    虽然很多人参予,但是程源才是导火线,世子也有起哄架秧子的罪责。

    南离最后定性总结:

    “少杀人甚至不杀人的的同时,我们要做的,是要在制度上、法规上杜绝今后可能再起的事端。”

    “不可如慕巡按所言,一律捕杀,一个也不放过。”

    “但是也如元县爷所言,这邛州城内不可再留参予其事的官绅,该流的流,该放的放,该抄没就抄没。”

    “这是当初初镇邛州就留下的尾子,这时正好清理掉。”

    “如郝司李所言,不可不及过往,正因如此,程源、程羡良暂不加刑,本镇向樊公处行一道文,解了其才任的抚、州二职。”

    “州事郝司李接任,上川南抚院檄请樊公推举元知县,蓝师爷辛苦些,今后也不必耽着自己是师爷出身,本镇先保你做蒲江知县。”

    然后南离止住正要拱手言谢的蓝慕云,转而先向元灏说道:

    “元兄,正是北方用人用粮之际,没得安定后方,本镇哪里能静心对付吴三桂、李国英。”

    “镇帅如此说,元灏怎敢推脱。”元灏推脱不过,只得应了。

    “程源不动,随本镇圈禁,如何向行在、吕公、樊公解释,还需着落在他身上。”

    这个事的风声是兜不住的,善后才是大事,若又杀人又圈人,谁都知邛州生了大变,再想轻描淡写的过去就难了。

    因此不可捕杀过甚,也须程源来亲身解释。

    “就定性为有东川谣言惑众,绅民不安起哄,邛州各官安定时局。如此可好?”

    “就依镇帅所言!”众人纷纷拱手。

    “程源、程羡良随本镇迁往成都,随本镇安置,世子行邸也要移跸成都,追随世子的这些人其心可囿,但是须得改正,至于如何改正,有本镇亲自来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