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五章 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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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5章 绿你

    昨夜柴火儿他们屁用不顶,两头娘子军干架他们连拦都没拦,被后来的韩羽把他一顿臭骂,柴火儿白挨一顿骂憋了一肚子气:

    两头的来头各有千秋的,一头是世子府,一头是杨家,谁敢管?再说后院虽然吵吵闹闹,再怎么样,不得镇帅召唤,他也不能随便带人往后院进啊。

    眼看着半夜时分韩羽揪着自己婆娘要走,他只好扯着韩羽问计:

    “再打起来咋子办?”

    “咋子?瓜的?你们不会在中间拉个人墙?”

    “如今镇帅有了夫人,内院我们咋子好进?哥哥你看,田水娃都不进去。”

    田水带的世子府銮仪卫,从前院来,做正面佯动,媅媺是带着贴身的宫女从后院杀进去的。

    “郑垚、车鑫、鼎元,你们几个小魂淡不会进去,谁挑你们的错?”

    “赵大哥娶了媳妇,难道说还要媳妇护卫他的身边?你娃做这个滴,你得琢磨,好啦好啦,你带着我把府内转一遍,看看怎生排布宿卫。”

    “篮子也真是的,老子不来管他就不想这事。”

    也就是出了这么个宿卫的差头,才有前厅喜酒宴席呢,后面内院就被媅媺埋伏突袭了一把。

    于是韩羽亲自带着柴火一块砖一面墙地察看,一个点一个点地布置宿卫,计算人手,郑垚、车鑫、陈鼎元三个最小的少年,兴头头地闯进内里二进院,把四面察看巡视一番。

    张璞等着媅媺出来呢,蹲门口看他们仨就用言语勾搭:

    “小兄弟,要不要入我的西厂,给你们小旗干干……”

    谁也不理他,正好媅媺在扒墙根吃飞醋骂人呢,见陈鼎元提把刀,出溜出溜地乱窜,就把他叫住了。

    “顶个人滴那小孩儿,过来!”

    “世子爷爷!小的有礼。”陈鼎元倒提拖拉地的腰刀,向媅媺抱拳打躬。

    “礼个屁啊?听说你在犍为给你家老爷挡刀了嗦?”

    “应该的……这不算啥子,还有好几个大哥都搭在那儿了。”

    “赏你啥没得?你家老爷抠比嗖嗖滴……”

    媅媺说着话,坐在中庭花圃的石凳上,手里拿着个花圃中采摘的叶子、茎梗,编做一个篮子的模样,媅媺的小胖手做这个分外灵活。

    为了恢复生产,分派生计,南离曾经使欧阳直从青神找了许多做竹编的篾匠,一方面为百姓日用服务,一方面把许多手掌残疾的人户组织起来,做了一个竹编作坊,也是解决一方受害百姓的生计。

    媅媺喜欢竹编的物件,很认真地学过这个。

    这时见那两个不要脸的被骂了也窝着不起,便一边手里忙着一边与这几个少年说话。

    “干娘认了我做义子。”

    “干娘?咦——小顶人儿滴,咋子回事?”

    “我认了夫人做干娘。”

    “干娘干娘,啷个干娘。”

    “我义母,就是杨夫人。”

    哦——媅媺这下明白了,看看手里活儿还差点,就向小鼎元一招手,往面前地上一比量:

    “来,拜我,拜我我做你干爹。”

    这时南离已经换好衣服过来,闻得此言只觉七窍生烟:

    “你别闹了行不行。”

    “干爹!”陈鼎元可不管那个,跪地就拜,口里还叫:

    “受孩儿一拜!”

    “幺儿,乖!”媅媺喜不自胜,自觉又赢一局,看看手里活计也差不多完工了,就起身伸个懒腰,向南离挑衅地一扬下巴。

    “本藩要摆驾回府咯!”

    “末将恭送世子爷摆驾。”南离心说你可算是要走了。

    “哎,小赵子,我走了你是不挺开心的啊?”

    “不开心,末将十分的不开心。”

    “那你要怎样才开心呢?”

    “随世子心意,世子爷您开心末将就开心了。”

    “那好,这个赏了你,本世子大早上亲手做的,戴好,别掉了!”然后将手中用花叶、茎梗、叶柄编好的一顶帽子,端端正正地扣在南离头上。

    南离初时不明所以,只道媅媺玩闹,众人面前,也不好发作,只得道声:

    “谢世子爷的赏赐!”

    然后恭恭敬敬地在后相送,媅媺迈着小四方步,摆着小扇一步三摇地从二进院出一进院,过影壁出大门。

    一出府门,銮仪卫已经列队完毕,旗幡招展、号带飘扬,还有张璞高声唱仪:

    “世子爷夜宿赵府,起驾——还宫!”

    这一声太监嗓的吆喝,洪亮悦耳,声传四方,正是日上三竿、军民四出的时刻,立时引得街坊四邻人人侧目。

    气得南离一拳砸在门口刚立起圆木的拴马桩上,大骂:

    “我日你的先人,朱……枰樻!”

    他这时才省悟头上戴的是啥,那可不是嘉靖老皇爷爱戴的花冠,这时省悟过来才赶紧将叶冠拿下猛摔在地,可惜已经晚了。

    于是不出数日,整个蓉城已经传遍了,世子爷除了白云庵的老尼姑外,又勾搭上了新来的赵镇帅的婆娘,时不时就到赵府夜宿,赵镇帅敢怒不敢言,一顶帅盔绿油油,却只敢打门口的石狮子出气……

    +++

    南离目下有个大致的预判,这里有一个前提,孙可望气候已成是可以预期的,为了探明滇中实力,章炬、昌虎正一批一批地码着往云南派出各种暗探。

    孙可望的第一批目标,分明是指向了川黔,而其发出号令的名目,监国秦王、总揽朝纲、天下兵马副元帅,更使其野心尽显。

    当初朱荣藩称监国,是向四方封授联络,孙可望则是直接号令,这里面显示出作为其行动依据的当然是其实力,在如今这个惟力是视的年代,有多大腚套多大裤子,手底下没有实力,四方发出号令,徒增人笑不说,你知哪个镇臣勤俭,就来发兵剿你了。

    因此,暗探还未到云南呢,南离就已经可以判断出孙可望的实力,已经不是杨展一句“手下败将”可以压制得了的了。

    那么整个东西两川就都要面对一个如何应对孙可望的问题。

    目今湖广路断,能够通达肇庆行在的道路只有黔桂,若是皮熊扛不住孙可望的压力,那么没多久就会再次出现如隆武二年、永历元年的那种四川孤悬,朝令不通的的境地。

    四川各路军阀不相统属,各为其政,即便嘉眉邛雅一体,很可能也要同时面对吴三桂南下与孙可望入川的共同压力。

    为了应对这种最为不利的境地,办法只有一个——

    立蜀王监国!

    将有心于明而不愿隶于孙可望的诸路勋镇结盟为一体。

    上下川南加川东顶住了滇中力量入川,才能专心对付从陕北回来后可能转兵再次向南的吴三桂。

    暂时还不能打秦王的旗号,这事的因由南离已经与赵荣贵商议过了。

    用秦王号监国这事,南离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他知道,一旦把秦王的旗号打出去,就没了回寰余地,不用他主动驱使,整个川陕扶明的官绅就得与孙可望不死不休,因为这个由头,无数的士卒就得被驱赶着走上内战的战场。

    在南离心目中,抗清是胜过一切的最高宗旨,因此在他看来,朱荣藩有些冤屈,如今的孙可望也不是不可理喻。

    但是,他也知道,在这个抗清的总旨下面,掩盖的是明争暗斗、暗流涌动,甚至是摆在明面的互相攻杀,还有各种黑暗腐败、颟顸破落的官僚、武弁那些不自知落后而又争权夺利、鼠目寸光的思想根源。

    若与滇中结盟,便须奉其号令,南离不是没考虑过这种可能。

    便奉孙可望号令将会如何结局,这件事先不用说。

    就说杨展、王祥、马应试、侯天锡,哪个会膺服于昔日打生打死的敌手,更何况西营四将不过是杨展心目中的手下败将。

    川东李占春、于大海更不消说,那都是与西营有杀父杀妻杀主各种血仇的。

    即便真的都想与西营四将谈盟结好了,四分五裂的东西两川各路勋镇,哪个有资格单拿出来跟人家要条件。

    连媅媺都知道要谈判先得有实力做后盾了。

    若是能将东西两川诸镇集结于一个旗号之下,以蜀王监国的名义向滇中通问,不论是战是和,谅必不可使之小视。

    因此,南离下一步的谋画,真的就是拥戴蜀王监国,号令两川一体的这么个核心方略。

    如此情形下,以世子身份示人的媅媺,将是人人争相拥戴的宝儿。

    岂能就在这时节,因为家事,就轻易让出这个炙手可热的禁脔。

    即便把自己绿了……

    因此,就算被世子爷绿了,把帽子都亲手给他戴脑袋上了,他赵南离也得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