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秀筠

华散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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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甫一进门,便看见了叶静姝站在一个女子身边,凑在那女子的耳边说着话,我忙走过去,轻轻地拽了她衣袖一下,她转过头来看见了我之后,脸上的疑惑变为了惊喜,欢喜道:“听说你也进了宫,正要问人你被安排到了何处,没想到你倒自己找到我了。”

    我亲热地拉着她的手,说道:“心心念着姐姐,想着进了宫那些姐妹们也就只有姐姐和我在一起了。”

    “那是自然。”叶静姝凑了过来,说道,“你不是说不要进宫吗?怎么也进宫成了阮美人?”

    我无奈道:“姐姐以为我想进宫么?谁知道怎么就被选上了,圣旨下了,怎么着也是由不得我了。”

    “也是。”静姝舒了一口气,似是为我惋惜,说道,“既来之,则安之,你便好好的在宫里面过着,这样对你总是最好。”

    我见她说得诚恳,便也点点头,问道:“我被安排进了熙德妃的淑清宫,姐姐要是闲暇的时候可以来找我,不知姐姐在哪里住着?”

    静姝说道:“我却没有被安排到那个主位娘娘的宫里面,只被一个公公领着去了一处院落,叫缘梦居。”

    “缘梦居?”我念着那名字,只觉得舌尖美好,笑道:“听着名字就知道是一个好地方,姐姐可真是有福气。”

    “哪里有妹妹你有福气。”静姝笑道:“刚刚进宫就有正一品的熙德妃娘娘带着,省了多少事情。”

    我笑了笑,并未答话,这时候,从鸾鸣宫内室里面走出了一个宫女,说道:“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听了连忙回到自己的位座边上,行礼道:“皇后娘娘万福。”

    我偷偷看了一眼皇后,萧皇后眼角含笑,却有着与生俱来的威严,她沉声道:“都起来吧。”

    众人谢了恩都坐了下去,萧皇后笑道:“今天可真是喜庆,宫里面可是多了几位姐妹,这后宫也更热闹了。”

    “可不是,更热闹了。”萧皇后的话音刚落,坐在熙德妃身边的一个妃嫔就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语气里满是不屑和嘲讽。

    皇后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但马上就舒展了,说道:“淑妃看来是极为欢喜的,这样便是最好了。”

    原来刚刚说话的妃嫔就是和熙德妃同列一品妃的宁淑妃,果真如同昨日孟偲敏对我说的一般,居于静德宫的宁淑妃极为骄纵,说话做事从不忌讳,为人也是极为凶狠的,在后宫里面是旁人不敢轻易招惹的狠角色。

    这时候,萧皇后说道:“这次进宫的妃嫔一共有四位,分别是叶婕妤叶静姝,居于缘梦居;阮美人阮君滟,居于德妃的淑清宫;胡才人胡诗茵,居于瑾贵嫔的涵乐宫。最后的就是齐御女齐茹惜,居于周嫔的昭阳宫中。”

    皇后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妃嫔恭维道:“皇后娘娘可真是细心,这些妹妹们有皇后娘娘的这般关怀,也是福气。”

    因着昨日孟偲敏对我说了诸多宫中之事,我便也能猜出说这话时一直跟在皇后身边的施贵嫔了,只见施贵嫔一脸的笑,说道:“还请皇后娘娘让这四位妹妹出来让我们见见,看看是怎样的可人儿。”

    皇后颔首道:“也是,还是让你们见见才好。”

    我听了皇后这话,便起了身,跟着静姝她们三人走到了大殿的中央,对着大殿正中的萧皇后说道:“嫔妾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

    皇后笑道:“各位妹妹看看啊,这人长得可真是水灵。”

    “可不是,连我见了这心尖子都直颤。”底下有妃嫔笑道,“可不知皇上见了要怎么宠爱了。”

    这时候宁淑妃走到了我的面前,看了看我,说道:“确实是极好的样貌,可不知要怎么迷惑圣心了。”

    萧皇后听了这话,口气便变得有些严厉,说道:“淑妃。可不许胡说,什么叫迷惑圣心?”

    淑妃见皇后语气中颇有不快,也只是冷哼了一声,冷冷的看了我们一眼,便生硬说道:“臣妾今日身子不适,先行回宫,请皇后娘娘体谅。”

    皇后听了淑妃这么说,语气也变得柔和下来,说道:“既是这样,便都散了吧,淑妃你身子不适,还要请太医为你看看才是。”

    “谢皇后娘娘关怀。”淑妃说着便出了门,众人也向皇后行礼之后出了鸾鸣宫的宫门。

    因着刚刚见了静姝,便有种他乡遇故知的亲热之感。拉着她的手一路上有说有笑的,一边的德妃娘娘笑着说道:“还是阮妹妹有福气,进宫也有这样的好姐妹一同和你进宫。”

    就这么一会儿,静姝已经和德妃娘娘以及孟偲敏变得熟络了,静姝对德妃说道:“娘娘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时常和君滟说说话,君滟进宫有娘娘照拂着才是莫大的福气呢。”

    “你们可就别这样说了。”一直没说话的孟偲敏说道,“总之阮美人是一个有福气的人就是了,何必非这样推脱。”

    我听了孟偲敏的话点头道:“孟姐姐说的极是,我在宫内宫外都是有福气的。”

    我这么一说,静姝和德妃都是抿嘴一笑,不再言语。

    就这么一路说说笑笑的,也是极为有趣的,不知不觉便到了御花园中,御花园中的花在五月的阳光下开得极为灿烂,如同美人面一般含羞带怯的,让人看了爱不释手。

    我赞叹道:“这花开得真是好,看着心里真是喜欢。”

    孟偲敏一笑:“阮美人今个儿是怎么了?净看花儿,原先是在皇后娘娘宫门前观赏茉莉,现在看见御花园的花又不想走了。”

    我正要答她的话,忽而闻见一边假山的后面传来喧哗之声,对了她们几人做了噤声的手势,自己蹑手蹑脚地绕到假山后面偷偷看了一眼,假山后面也没有什么,无非是几个宫女在欺负一个宫女罢了。

    德妃走了过来,冷笑道:“本宫当是谁呢,原来又是这些欺软怕硬的东西。”

    我见德妃一脸的嘲讽,觉得惊异,问道:“娘娘怎么这么说?这宫女之间的争吵不是正常的么?”

    “哪里是几个宫女啊。”孟偲敏也走了过来,说道,“那个被欺负的可是皇上的金御女呢,哪是什么宫女。”

    我听了孟偲敏的话觉着不可思议,细细看了一通,才发现那金御女穿的衣服比着那些宫女确实是精致一些,但相比今天刚刚看见的齐茹惜却是不及的,倒像是哪宫的大宫女的穿着一般。

    我看着那金美人被欺辱地可怜,便问道:“那几个是谁?是哪个宫的小主吗?”

    “那哪里是什么小主,那些才是货真价实的宫女啊。”孟偲敏哼了一声,“不过是些恃宠而骄的主子的奴才罢了,也敢举着鸡毛当令箭。”

    我听了,更觉得惊异了,问道:“这可是以下犯上了,就没有哪个人管管么?”

    “怎么管?”孟偲敏说道,“那些奴才哪个不是得势的,再说了,宫里那么多的奴才,管得过来么?”

    静姝也忍不住插嘴道:“那皇后娘娘呢?这些好歹是后宫里面的事情,皇后娘娘也不知道么?”

    “皇后娘娘也是知道的。”德妃解释道,“原先也说了几次,也罚了一些的奴才,可是总敌不过那些死灰复燃的,次数多了也管不上了,再说了敢纵容奴才欺辱小主的主子本身也不是什么善类,皇后娘娘总不能为了这个金御女乱了后宫的安宁,最后也不管了,由着她们闹去,这样那些人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我听了德妃的话也了解了一些,看着孟偲敏道:“这金御女怎么就不知道反抗?由着她们?发起狠来也不是不能镇住这些人的。”

    德妃说道:“这金御女是外邦小国进贡的美女,皇上只草草的封了一个御女便再也没有搭理她了,可怜她举目无亲,既不受宠位份又低,自然只有受人欺凌的份了。”

    我听了这金御女的遭遇,便觉得心里有些酸楚,心生同情,看了眼那些宫女,更觉得可恶,也没有想什么后果,径直带着碧云走了过去,孟偲敏拽着我的衣袖也没有拽住。

    我走过去的时候,那个为首的宫女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一脸嘲讽的就要扬手落巴掌,那金御女也是软弱,竟不避让,只害怕的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的。

    我走过去一把抓住了那宫女的手腕,她回过头狠狠瞪了我一眼,说道:“哪里来的妮子,竟敢拦着我!”

    碧云也没有问我,反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厉声说道:“放肆的东西,小主也是你们这些奴才可以打骂的么?”

    那宫女许是被碧云突然的一巴掌打懵了,许久才缓过神,瞪了我一眼,说道:“哪里来的泼妇,也敢打我!”

    我听了她的话,顿时火了起来,亲手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说道:“嘴巴放干净点!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宫女,也敢在我的面前耍横撒泼,莫说一巴掌,今天就是杀了你,也是你活该!”

    那宫女见我并不是像金御女一般的软弱隐忍,一时也没了动静,只低着头闷声不吭。

    我冷冷地打量着这些宫女,问了其中一个宫女:“你们是哪个宫里的?这样没规矩。”

    刚刚被我打的带头宫女听了这句话,马上骄横地说道:“我们是曦泽宫玉上嫔宫里的,我是曦泽宫的大宫女红莲,我们上嫔娘娘定不会饶你的!”

    我听了她的话才知道她就是今日早上那骄横的玉上嫔身边的大宫女,想起玉上嫔的样子,心里想着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看着红莲便更觉厌恶,看了一眼碧云,碧云会意地踢了她一脚,恶狠狠道:“小主又没问你,你多什么嘴!”

    这时候,德妃也走了过来,说道:“原来是玉上嫔宫里的丫头,本宫也想知道,玉上嫔是不是净教宫女们这些没大没小的规矩。”

    红莲见了德妃,吃了一惊,随即行礼道:“拜见熙德妃娘娘。”

    德妃并没有理会她,只淡淡地瞟了一眼,说道:“玉上嫔一直是这么教宫女的么?若是这样,本宫身居妃位,自然有义务正正曦泽宫里面的风气了。”

    红莲听了德妃这么说,身上的嚣张气焰立马下去了,只能连连磕头道:“德妃娘娘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不敢?我看你欺负金御女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饶了你这次,难保下次不犯!”德妃厉声道,“盼柳,这宫女以下犯上,对阮美人出言不逊,给本宫掌嘴!”

    盼柳福了福身,走到红莲的身边,狠狠地打起耳光来,直打得红莲嘴角流血,双颊红肿。

    德妃说道:“你既然叫做红莲,本宫便让你脸生红莲,记着,这只是小惩,若有再犯,本宫就将你拉到慎刑司去,让你在里面好好地呆上几个月。”

    慎刑司一直是这些太监宫女们最怕去的地方,慎刑司走一遭不丧命也会丢半条命,红莲一听要让她去慎刑司,立马吓的发起抖来,更不敢捂着红肿的脸,只含着眼泪说道:“奴婢知道。”

    孟偲敏看着她的样子,皱着眉将鼻子捂住说道:“快走,免得看着晦气。”

    红莲带着那一众的宫女连滚带爬地逃也似地走了。

    我看着与以往温和样子截然不同的德妃,说不出话来,德妃舒了一口气,恢复了原先的娴静,说道:“你也不必这样看着我,这宫里就要这样,该狠厉的时候就要狠厉,免得被人欺负。”

    说到被人欺负,我有想起了一直在一边站着不吭声的金御女,拉了她过来,金御女见了我们,一下子跪下说道:“嫔妾拜见德妃娘娘,谢德妃娘娘和各位姐姐今日搭救之恩。”

    我拉她起来,说道:“姐姐不必这样多礼,原是那些宫女做得太过分了,惩戒一下也是好的,不知姐姐芳名。”

    金御女怯怯道:“嫔妾姓金名秀筠,哪能让姐姐金口唤来。”

    我拉着她指着德妃几人说道:“我是刚刚进宫的阮美人,这是熙德妃娘娘,这是与我一同进宫的叶婕妤,那是与我一同住在德妃娘娘宫里的孟才人。以后我们便姐妹相称,我唤你秀姐姐可好?”

    金秀筠见我一脸的笑,便也平静下来,说道:“能和阮美人姐妹相称是嫔妾的福气。”

    我见她终于不再那么小心谨慎说话了,也开心了起来,就要拉着她一同在御花园中赏玩。

    身后的德妃见我和金秀筠这样亲热,也只是点头含笑不语,倒是静姝,似有什么心事,一脸的欲言又止。